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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梅花仿佛很讨厌那人,说起他来咬牙切齿的。
苏丫暗道自己居然猜对了,对方真的是个傻子。
可他救自己也是真事,不然恐怕她现在还在牛角上待着。
而且他虽然脏,却长得高高大大的,行动也很敏捷,隐约能够看出以前是个体面人。
真如沈梅花所说,他是重伤伤到脑子,所以变傻了么?
沈梅花将她骂了一通,让她把牛牵进牛圈,另外喊赵行槐出来吃晚饭。
苏丫饿了一天,对晚饭很感兴趣,准备大吃一通,绝对不亏待自己。
不过当沈梅花把菜端上来,她就看傻眼了,迟迟下不去筷子。
桌上摆着三碗饭,两碗干的一碗稀的。
桌中间是两盘菜,一盘白萝卜丝儿,一盘腌酱瓜。
苏丫从不认为自己胃口大,但此刻她真的觉得,这些菜就是她一顿的饭量。
来到这种地方,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她硬着头皮伸出筷子,打算夹点萝卜丝。沈梅花却眼疾手快挡开她的筷子,从酱瓜盘里夹出两片放在她面前的稀饭碗里,筷子还在碗边上敲了敲。
“你晚上就吃这些吧。女人吃多了不好,容易得病,得留给男人吃。”
说完她把萝卜朝赵行槐面前推了推。
赵行槐默不作声地吃着,没有任何要客气的意思,仿佛他吃是天经地义的。
苏丫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清汤似的稀饭,在心中把牛羊鱼肉都吃了个遍,然后仰头将稀饭和酱瓜全都灌进肚子里。
沈梅花皱眉道:“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吃饭?老赵家没让你吃饱过么?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许,看着跟猪投胎似的。”
苏丫抹抹嘴站起身,“我吃饱了。”
“那你就去烧洗澡水,烧好了给行槐弄到房间里去。”
苏丫已经懒得反驳,哦了声就出去。
忙活到晚上□□点,苏丫终于空闲,走进自己的倒座房中。
房内就一张木板床和一个小柜子,连把歇脚的椅子都没有。沈梅花还不许她点油灯,说浪费。 幸运的是她窗户正好对着月亮升起的方向,眼下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将房间朦朦胧胧的照亮。
苏丫坐在床沿上,屋子里又热又闷,有一床打了补丁的破蚊帐。防蚊能力很有限,她已经听到蚊子在里面嗡嗡地飞舞。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天吃不到什么好的,活却是从早干到晚。入夜还得回来喂蚊子,她要是不改变生活现状,一辈子都别想变美。
苏丫边思索边躺下,本来打算好好想出个计划。谁知身体实在累得很了,腰酸背痛,一躺下就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几秒之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睡着了。
半夜时分,赵行槐的房间里传出吩咐。
“我要喝水。”
沈梅花好似随时待命,当即吆喝起来。
“苏丫,水。”
苏丫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去倒水。
帮赵行槐倒完了,她准备回房睡觉,又听见沈梅花吩咐。
“今晚太热了,行槐最怕热,你去帮他打扇子,等他睡着了再睡。”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苏丫现在绝对把空杯子丢到沈梅花脸上去。
她把杯子放回厨房,又从堂屋捡来把扇子,打算推门进赵行槐的卧房,给他打扇时,视线扫过天空皎洁的明月,停顿了一会儿。
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这么苦熬下去,否则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不说,变美也是痴人说梦。
苏丫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
清晨时,苏丫提了个木桶,里面装满全家人的衣服,去村外的小溪边洗。
溪水清澈无比,能看得清底下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水里还带着微微的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村子里的妇人都是来这里洗的,一人占一块码头。有些嗓门大的还一边搓衣服一边隔岸聊天,弄得小溪热闹得像个集市。
苏丫前面的石头上蹲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女人,穿得是一身深褐色衣裤,要是往泥地上一躺,估计都分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泥。
苏丫来这里后还没有和她说过话,却认得她——她就是后面与赵行槐携款私奔的女人的婆婆,玉莲丈夫的亲娘。
同是童养媳,玉莲却比苏丫好过得多。一是得益于她有个胸大臀肥肤白的好相貌,招人喜欢。二是有个任劳任怨的好婆婆,对待她比对自己亲女儿还好,一点活儿都舍不得让她干。
可即便如此,玉莲对自己的婆家却一点也不满意,因为只是个普通农户,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回肉。日子再好过,也好得很有限,还不如城里给人家当佣人的。
正洗着,苏丫看见玉莲穿一身月白衣裳,浓密的乌发披散在肩上,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到达岸边,她把手里刚换下来的衣服丢进婆婆的木桶里,说:“你帮我把这两件也洗了吧,屋里实在热得很,睡一觉就流汗。”
她婆婆毫无怨言,点头道:“行,你现在回去是不是?记得帮根儿盛一碗粥晾着,这样他干活回来就能吃凉的。”
玉莲满脸不耐烦。
“晾什么晾啊,吃碗热粥还能烫死人吗?我看他就该少吃点,胃口跟牛似的。”
“他是男人嘛,你千万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