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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声:“多谢。”
沙司令子嗣不兴,只有沙德良这一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女儿。
但两父子感情似乎不是很好,沙德良上一次回司令府还是五年前,那年秀侬还没来,所以他不认识秀侬,至于彩云,比秀侬还小两岁,是头两年买进来的。
现在他只当身边的年轻女人是个陌生人。
杜如玲被抓包之后生气愤恨,想到一会儿要去见老爷子,没准儿会被老家十几个老姨娘围着看笑话,更是郁愤,瞪了斜对着的沙德良几眼,见对方不动如山,也就自己生闷气去了。
彩云胆子小,并着腿坐,紧紧抱着包袱,低着头缩着肩,谁都不敢看。
沙德良的副官坐在后面的位置,另外带着一个兵和他坐在一起。
过了一小会儿,车厢内诡异的安静恢复了正常的嘈杂,认识的人在说话,不认识的也说话或是吵架,还有胸前挂个托盘兜售瓜子儿的小童来来回回。
沙德良上身靠在椅子背上,两手放在腿上,而两条腿微微分开,从古到今许多男人坐下时腿都是这样放。
两边四个座位之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铺着深红色的丝绒桌布,桌布垂到桌腿一半的位置,能挡住绝大多数人的视线,一个座位两个人之间凡是胸腰往下的勾勾扯扯都很隐蔽。
忽然,沙德良眉头微微一动,一条腿上感到轻微的压力,目光落下,女人侧着身,两条腿并着往外侧,深青色旗袍下摆下的一个膝盖正好顶在他的腿上,而光线从火车一侧的玻璃窗透过来,略微有些陈旧老气的深青色的旗袍间隙露出女人一寸白皙细嫩的皮肤,再往上看,女人秀气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整个人拧成了一个麻花,膝盖往他这头偏,上身和头靠着玻璃窗,曲线柔和的侧脸和精巧的下巴在阳光下,闭着眼似乎是假寐,睫毛安静的像是落在哪处的翩然蝴蝶。
这般举动,说不出来是有意还是无意。
沙德良穿着裤子,自然不能感觉到皮肤的触感,但沾得久了,相接处的地方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更何况,一眼看过,就很惹眼。
那一片从旗袍侧面露出的白嫩肌肤,在嘈杂的列车里,深红色的丝绒桌布后面,两片老旧的深青色柔软旗袍中间,碰着男人裤子深青色的布料,仿佛是悄然乍泄出一寸春光。
沙德良伸手将女人的习惯拨到一边去,粗粝的指尖碾过柔软的肌肤,眼睛不经意一扫,就见本来与他碰着膝盖上有一块浅红色的印记。
他的手并没有做出失礼的停留,但这个动作本身就不太规矩。
那女人伸手理了理膝盖上的袍子,屁股动了动,水蛇一般弯着的身子坐直了,只是轻声说:“不好意思。”
娇娇柔柔的调子,三分怯意,三分腼腆。
沙德良看着女人微红的侧脸,垂着的睫毛,没说话,微微将两条腿收起一些。
车里还是很嘈杂,这四个位置的人都安静着,碍于这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卖干果的小童走到这边声音都小了些。
陆娇娇站起来,坐久了腿有些麻,火车有规律的颠簸着,她身子一歪,在男人眼里一晃,婀娜的身段像是一条活了的丝带轻飘飘地甩过,她眼疾手快的扶着椅背站稳,招呼小童,“两碗瓜子。”
从小钱包里取钱,递给小童,接了对方用油纸袋装好的瓜子。
“太太您拿好。”小童干脆又礼貌地说。
陆娇娇坐下,将瓜子放在桌上,从中抓一把推到彩云面前。
捻起一枚瓜子,凑近两片唇,嘎嘣一声。
对瓜子儿,她这些日子熟悉的很,知道怎么吃得快,怎么不被壳子割到舌头。
刚刚那个小童叫她太太,秀侬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未嫁女,年轻的姑娘总是打扮得清新靓丽,陆娇娇这种打扮得半新不旧,一举一动带着几分主子派头,看起来就像是有家的,至少应该是嫁过人的,小媳妇或者小寡妇。
杜如玲心忧情人,又担心老家之后会不会被收拾,连水都没心情喝,视线往窗外扫。彩云拿了一粒瓜子,小心看了眼对面男人笔挺的军装扣子,没敢下嘴,又把瓜子儿放到桌子上了。
陆娇娇嗑瓜子,慢吞吞地,一粒接一粒,垂着眼睛。
沙德良板板正正地坐着,也垂着眼睛,不过谁都没看,懒洋洋的。
陆娇娇吃了一半瓜子儿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什么什么时候走了,位置空着,因为后位的两个穿军装的还没走,也没有人过来坐。
她起身,酥了的骨头嘎吱嘎吱响,紧接着,陆娇娇迈步出去,和彩云说:“我去个厕所。”
这时候火车少,几乎每一辆都挤满了人,现在不是节假期,人还没那么多,过年的时候火车厕所里都是人,过道中间密密麻麻的小马扎,还有抱着包躺着的。
现在也只有十来个坐着小马扎或者自己行礼包的人。
陆娇娇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去,走到过道一端的厕所,列车门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衫吸烟的男人。
她快步走过几步,厕所门欠了道缝儿,不知道有没有人,陆娇娇侧着身敲门,“里面有人吗?”
没人回应,她刚一拉开门,就被门里的一条胳膊拽进去了。
厕所铁门咔哒一声被锁了。
狭小的空间里,顶上亮着白炽灯,陆娇娇后背贴着身后的门板,男人的手掌撑在她耳侧,低头看她,陆娇娇抬着头,两个人的视线仿佛才隔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