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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满意地笑了一下,也不管跪着的珍珠,反而开始安慰起迎春来:“二丫头,都是婶子没照顾到,让你受委屈了。明日大太太自会挑好人给你使,你且看看屋里可缺什么少什么,说与我,我让人给你补来。”
没人叫珍珠起身,她反正也是跪着,给王夫人磕了头后,又转向迎春:“姑娘别怪我,我不是有意的。只以为是姐妹之是的玩话。下次我再得了多少钱也不说,谁问也不说。”
王夫人听了就是一乐:“倒是个明白孩子,快起来吧。你们姑娘再不会为这点儿小事怪你。”
迎春房里的大丫头巧云就站出来,拉起珍珠,还点了点她的脑门子:“都是你闹得姑娘不得安静。还想着下次呢。”
这就看出会不会做人了吧。与邢夫人忙三火四地直接走人不一样,人家王夫人从迎春的饮食起居关心起,直到那个周瑞家的拿好荷包回来,还没关心完呢。反正在珍珠这个外人看来,都觉得王夫人才是二姑娘的亲娘,而邢夫人,不过是给二姑娘找麻烦的恶人。
好在王夫人见那周瑞家的重新进来,把荷包亲自递给珍珠,又得了珍珠磕的头,才依依不舍地别了迎春。只是并没有回自己的荣禧堂,反是重新回了老太太那里。
等王夫人走了,珍珠再次诚惶诚恐地向二姑娘道歉。必须道歉呀,刚来了几天呀,就把人家奶嬷嬷给弄走了。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二姑娘对这个奶嬷嬷有没有感情,这个歉也得道。得让主子知道,你没有小心思,不是想着把奶嬷嬷挤走好拿捏姑娘。
又是巧云站出来,人家现在是姑娘房里的大丫头,不过就如原著里头的袭人一样,名字还挂在老太太房里。这巧云比迎春大了七八岁,这才是正经能伺候姑娘的人。所以她看事儿比姑娘明白:“你也不必再给姑娘磕头。只今后好生伺候姑娘,别再给姑娘惹事儿就好。”
要不说人家荣国府里的丫头都不是好惹的,这还只是二木头房里的丫头呢,一句话就敲打了珍珠:不管你有没有小心思,可是今后你的主子可是二姑娘,以后不能给二姑娘惹麻烦。
珍珠答应一声,才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又巴结地对着巧云笑笑。见没有别的吩咐,才退出屋子,等在廊下听叫。
屋里巧云见珍珠站得远远的,估量是听不见自己与姑娘说话,才低低地道:“姑娘也不必为这点小事生气。这王嬷嬷的心越来越大,现在出去了也是好事。”
二姑娘脸上还是讪讪的:“妹妹们的奶嬷嬷都没事,偏我的奶嬷嬷做下这样的事儿来。”
巧云劝解道:“这事儿又不是姑娘让她做的,不过是她自己没脸做出来。好在那个司棋是王妈妈的外孙女,姑娘高看她一分,想来也能让那婆子在大太太跟前给姑娘弥补一二。”
二姑娘点了点头,又问:“那个珍珠呢?”
巧云就道:“原看着她是个老实的,干活也不惜力气。谁知道就是这个老实人,竟生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姑娘日后再出去,还是多带着司棋吧,正好给司棋的脸面。”
珍珠不知道,她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在人家巧云眼里还是露出了破绽。她正悄悄捏着王夫人赏的那个荷包,里头只有两个圆圆的硬东西,虽然不如老太太赏得多,可是也比那二百钱多多了。
日后,二姑娘去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果然多是带着巧云与司棋,却留珍珠看屋子。不过珍珠也没有什么上进之心,只要不少她的那份月钱,乐得把时间用在学针线上。
她已经想明白了,到时自己就算是赎身出府,也得穿衣吃饭,谁能保证那天道在她一出府,就判定她任务完成了。而她想出府,必须得是她家里人来为她赎身。可是上一世原主的记忆里,她的哥哥嫂子,可不是什么良善的,所以她除了准备好银子,还得有一技傍身才行。
免得再如上一世一样,让她哥哥嫂子把银子哄走了,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才不得不听了他们的安排,嫁给了蒋玉涵那个人渣。
荣国府里的规矩,姑娘、小爷们内里的衣服,大都不用针线上人,而是自己屋里的丫头们做。所以珍珠从进了二姑娘房里,就让跟着巧云学起了针线。她芯子是个网站,最是耐得住寂寞,坐得住,所以学起针线来十分快当。
巧云见她坐得住,不过绣出的东西针角细密平整,也愿意多指点她,所用之物,尽着房里有的,并不拘着不让用。如此一来,正合了珍珠的心思,一头扎进针线里钻研起来。
可惜她终是网站出身,针线太过呆板,花样子再新巧,在她手里绣出来,也让人觉得工整尽有,灵动不足。好在年龄尚小,巧云只当她见识的少,平日倒没少给她花样子让她描。
要真是八岁的小丫头,天天对的不是描花样子就是绣花针,一准会抱怨。可是珍珠却只当这是免费学习的机会,不唯不怨,还自己时常向巧云请教。倒把巧云疑她的心去了几分:这样一个任劳任怨,不想着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丫头,也不象是会使心眼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看珍珠真的只在乎针线,没有争胜之心,巧云才又和二姑娘说了,偶尔也带珍珠出门了。只是珍珠倒是能推就推,只说自己不会说话,怕自己再给姑娘惹麻烦。
巧云越加放心起来,指点她的针线也更尽力。只是积习难改,要想把珍珠那死板的脑子换一换,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巧云悄悄地向二姑娘抱怨:“这丫头怎么竟是个死性子,认起死理来,八头牛也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