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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老太太平平地道:“你们做父母的,能想着女孩,自然是好事。只一样,这人选如何,最后总得过了我的眼才好。”
    大太太就答了声“是”,才又道:“还有一事请示老太太。这迎春眼见着也是相看的时候了。这嫁妆是不是也得准备起来。要不到时现准备的话,怕是时间上赶不及。”
    二太太的帕子扭得更狠了,好嘛,我说你对二丫头的事儿这么上心,敢情是想着插手嫁妆呢。老太太与她的心思差不多,说出来的话就不大好听:“咱们府里人手又不缺,就是现准备也来得及。”
    大太太还是不死心:“可是不说敏妹妹那个时候,就是元春没进宫这前,不是也早早预备下了。不过是后来进了宫,才没用上。迎春自是不敢与她姑姑比,可是她与元春可是姐妹,想来也不能差太多。”
    二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元春,一心为府里谋出路,结果却只能入宫做个女官。当时就道:“这二丫头,怕是不好与元春相比吧。元春不管怎么说,也是嫡长女。这嫡长女的嫁妆,例来与别的姐妹不同。”
    大太太却仍有话:“二太太这话,只可在自己这里说说。出去万不可如此说。”你元春不过是五品官的嫡长女,可不能说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老太太现二太太的脸同时阴了下来。老太太脸阴,是因为这邢氏居然敢当着她老人家,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二太太的脸阴,是因为她又想起自己外出应酬时遇到的尴尬。
    “好了,胡说什么。”老太太有些不大高兴:“你且先带着二丫头出去应酬,别的等以后再说。”
    大太太不意自己竟然真能成功,高兴得一下子忘了形:“老太太,这二丫头出去,总得做几件新衣服,打几样新首饰。”说不定她也能跟着沾点光。
    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太太都没眼看她,只淡淡地说:“现在是琏儿媳妇管家,你自己找她去就是。”
    老太太想得很好,她知道王熙凤一向不待见自己的婆婆,肯定对邢夫人的话阳奉阴违。可是她却忘记了,大太太也未必就待见她,还不是在她面前陪站小心?
    婆婆,在这个时代,可是媳妇的天。有时候媳妇过得好不好,不看自己的夫君如何,而是看婆媳相处得好坏。而邢夫人,做为王熙凤的婆婆,她说出来的话,还是老太太自己让她找王熙凤去的,王熙凤敢打多少折扣?
    这不,大太太与老太太说过没两日,就已经有针线上的人,来给二姑娘量体裁衣了。巧云与珍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们姑娘自来不大爱出头,也就不讨老太太的喜欢。还是这两年,借着珍珠时不时地为大太太做上几回中衣、荷包,多去东大院请过几次安,才算是母女有些话说。怎么这一次,大太太竟是下了力气也要为姑娘找门亲事的样子。
    等那些人走了,巧云才找了个空子问司棋:“你究竟是如何作到的,再不想大太太竟对姑娘的事这样上心。”
    司棋自得地一笑:“也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我外祖母只与大太太念叨过几次,原来姑太太每年捎回来的年礼节礼,另有额外孝敬老太太的东西。大太太是什么性子,听说有钱财可得,还能不动心?”
    在一边听她们说话的珍珠听了,心里就打了一个愣症:虽然时间提早了几年,可也未必不会遇到孙绍祖那个中山狼。可是大太太一味贪财,将迎春嫁入外表光鲜,内里龌龊的人家,岂不是自己害了人。到时说不得,就算是完成任务,又多了一重怨念。
    想及此,她不由得道:“也不知道太太给姑娘相看个什么样的人家。要是只以金钱为要,怕是不大好呢。”
    这话巧云与司棋都听进去了,少不得还是司棋再与她外祖母说项,辗转劝说邢夫人。只这邢夫人自为在此事上压了王夫人一头,正得意之时,如何肯听得进劝去,只能慢慢图之。
    好在此时迎春正是相看之时,并不如原著之中,已经年华渐逝,没得挑选。而邢夫人又一心要用此事再压王夫人一头,竟无比挑剔起来,一时就有些人家露些意思,也不过是庶子之流,并不能让邢夫人满意。
    此事就从年前行起,至年下也没有定下。而巧云,却已经在此期间出了府。因珍珠要去看看巧云给她置办的小宅子,答应了司棋给她带致顺斋的糕饼,所以今年还是珍珠回家。
    花家几年来终于有了些起色:珍珠偶尔帮衬是一方面,花自芳学徒有成,加了工钱也是一方面。所以今年花家的年夜饭还算丰盛,大家也吃些酒,一起守夜团年。
    花自芳的女人进门两年,终于开怀,现在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在席上说话底气十足:“不是我说小姑,在那府里这些年,竟没有多少进益。我姨家邻居的女孩,也在那府里,听说还只是个三等。唉呀呀,一回到家,好大的气派。头上戴的,包袱里裹的,都是咱们没见过的东西。说是都是府里主子赏的。”
    珍珠早沉了脸,只今日过年,不好扫兴,才没出言相讽。好在那花自芳还有几分眼色,见珍珠不再说话,就要以别的话岔开。不想他媳妇是个没脑子的,还接着说:
    “要我说,小姑也该上进些才是。不说金的银的,好歹多拿几样点心,也是你在府里当差人的体面。”
    花父与花母只做用酒菜,并不阻止儿媳妇顺嘴胡说。珍珠再不想忍,只冷笑一声:“可惜嫂子有这样大志向,当日怎么就没想着进那府里。要是嫂子进了那府里,说不得比那个丫头还得脸。只不知道嫂子说得是谁?是哪个房里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