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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贾元春见贾家在宫里的人脉,肯定没有自己这样纠结。宝钗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第二日还是以做活做得头颈发酸为由, 带了秋兰去御花园中散闷。
“安公公好。”秋兰“无意”间再次见到了小安子公公, 少不得向人福身做礼。
宝钗自是不必见礼的:她是从六品的女官, 而管着御花园洒扫的小安子公公,也不过是从六品而已,两人算是平级。不过想着此人可能与薛家有关系,宝钗还是欠了欠身。
那小安子公公脸上的笑一直不断:“女官好。一直听这几个小丫头说女官是她们这一批人里的尖儿,果然是有大福气的。一直也没见女官到御花园来过,今儿个想是来散一散?”
宝钗也含笑道:“可不是,这几日做活儿做得头发晕,这才出来走走,倒是挡了公公的路。”
小安子公公忙道:“女官太客气了。这御花园这么大的地方,各样花儿有各样花开的地方,赏花的也是各人走各人的路,哪儿有挡道之说。”
宝钗客气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少些人来,就少碰掉些枝叶儿,就是洒扫也省力些。”
“这本就是我们吃饭的本份。该做什么事儿、就做什么事儿,哪儿有捷径走。还能为了自己个儿省事儿,就不让大家进这御花园不成?不怕女官沉心,别说我这个小小的洒扫管事,就是总管大人也没这个脸面呢。女官说是不是?”小安子带着一脸的笑,不紧不慢地与宝钗说着闲话。
宝钗也一样不着急似的:“安公公说的在理。只是不相干的人,还是少些的好。却不过的自然有,能却的还是却了省心不是。何况也有那样心思不正的,不光是赏花,还非得掐花摘叶的,那被掐的花儿呀、叶儿呀许就带着刺。被刺伤了手,总不能抱怨花不该长刺。”
安公公脸上的笑就顿了一下,才又道:“女官说的也有理。若是真有人掐花摘叶的,我们这些管洒扫的也能挡一挡。”
宝钗笑得就真诚了心:“难得安公公是明理之人。”然后才算是与小安子公公擦肩而别。秋兰听着宝钗与小安子公公讨论,有点不安地问:“女官,安公公是不是嫌咱们来御花园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宝钗已经知道,这位小安子公公刚才竟是代那贾家来向自己问罪的,只是自己用贾元春先出手伤人回过去了,才算是罢休。可是薛父交给自己的人脉,竟然以贾家为先,可见也多是不靠谱的。
现在有秋兰一问,自然趁势道:“也是,走一走也算是清明了些,回去吧。省得一会儿再有人来问着就不好了。”转身已经带了秋兰回去。
也不知道那小安子公公是如何给贾家或是薛家回话的,宝钗只管加紧做她的绣活——经了叶儿一事,大家都已经知道她在为皇后娘娘准备千秋节的绣品,到时拿不出来可就难看了。
好在时间还算充裕,没等到十月半,已经绣得了。姚嬷嬷看着眼前姿态各异的牡丹,各色过渡自然,显然是下了大功夫。就算是还有些匠气,可是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难得了。
“可想好配个什么座了没有?”姚嬷嬷问了一声,自己在心里也寻思着。
宝钗道:“这个大小,其实做个屏风也使得。只是我一个六品的女官,能配得什么好材料?还不如直接在千秋节献上,若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娘娘自是爱做什么用,就做什么用。若是入不得娘娘的眼,也不必再多费功夫。”
姚嬷嬷就横了她一眼:“惯会说这样分斤拔两的话。”心里也觉得宝钗说得有理,没再说下去。
等淑妃见过之后,也觉得好,少不得夸了一通。她已经从姚嬷嬷那里知道宝钗曾经打听过自己的生日,自然不会为了这个牡丹图拈酸。至此,宝钗为皇后准备的千秋节礼算是定下,只每日服侍淑妃就好。
如此无风无波地到了皇后的千秋节,宝钗的牡丹图得了大家交口称赞。皇后当场让内务府来人,为这绣品配上紫檀座子,做成屏风日后好摆,又好生赏赐了宝钗,倒让她心里怪异,觉得顺利得太过,竟不似宫中所为了。
只是心提了几日,直到皇后那里屏风已经摆上了,还没有谁出来找宝钗的麻烦,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宫斗文收多了也不是好事,不用自己吓唬自己,也就跟着淑妃忙起年来。
概因淑妃父兄虽然去得早,可是还有长嫂与侄子在京中居住。只是淑妃的侄子现年不过十六岁,才刚刚中举,所以唐家才会显出颓势。若是这位唐少爷年岁再大上几岁,这唐家的门户也就能顶起来了,更不至于皇帝都要亲自给淑妃和三皇子寻找助力。
对给唐家的礼物,淑妃还是十分上心的。因此就显出了宝钗将库房重新登记的好处,只要拿着帐本就可以明明白白地知道那些东西可用、哪些东西不适合送去唐家。淑妃就干脆将向唐家送节礼之事交给了宝钗。
这还是宝钗第一次走出宫门,她本来以为自己不到二十五岁,是不能走出来的。跟着宝钗出来的秋兰更是如此,好在还算是受过教训,只是把头四下打量,眼珠子都快忙不过来了。
唐家居于西城,门上只挂了“唐府”的匾,看着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只是宝钗却知道,只要有淑妃在,有三皇子在,这唐家重新起来是早晚的事情。
刚到大门,门子已经一脸堆笑地赶了上来:“姑姑里面请。”大门已经中开,车子直接进了二门。已经有体面的婆子等在二门,也是含笑地将宝钗从车上扶下来:“姑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