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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倒也不强人所难,还多来了裳梨宫几次,抚慰淑妃不得省亲之苦。宝钗倒是遗憾贾元春不能省亲:上一世的大观园是如何建起来的,她再清楚不过。这一世没有了林家绝户之财,也没有薛家倾家扶助,若是贾元春仍旧省亲,怕是贾家那园子都建不起来。
谁知没等宝钗遗憾多久,就听秋兰说贾元春不知何故触怒了太上皇,竟被发配到冷宫当差了。宝钗觉得,太上皇说不定与她一样,对不能让贾家立时破财有所不满,才将贾元春从尘埃打入地下。
不过就算是如此,宝钗也没有打听贾元春为何触怒了太上皇,也不肯让人去冷宫为贾元春打点。这宫里就没有什么秘密,她打听大明宫里面的事是找死,为贾元春打点更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当今如今好不容易将薛家与那三家分开来看,若是宝钗为贾元春打点,少不得会让当今以为薛家首鼠两端。
知道贾元春过得越来越不好,宝钗的心情不错,听了宫妃们省亲的盛况,宝钗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参与省亲的宫妃,都出自太上皇看重的老臣之家,而这些人家无一不是欠着国库银子的。
这样的发现,让宝钗几日不得安枕,更是为自己母女上一世的短视汗颜:贾家欠着国库银子,还修了一个耗资二三百万的大观园,可让当今如何想?当今才不会管贾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只会认为贾家为了自家享受,才成了国库的蛀虫!
这样的人家,难怪上一世有抄家之祸!
心有余悸的宝钗,服侍淑妃更加尽心了——这一世若不是淑妃之故,她说不得就要被贾元春拖累。就算是有那人手段在前,可是淑妃若是个冷情不认人的,她也没有现在的日子好过。
淑妃也不是没发现宝钗的殷勤,还当是为了黛玉之故,只把自己的满意放在心底,对宝钗更加信重也就是了。及至这一年宝钗再探亲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发现说与薛父,提醒他防着自己的好姨妈再从薛姨妈手里哄银子——别看这一世贾元春没有省亲,可就凭贾家人的德性,寅吃卯粮是迟早的事。
薛父如今虽然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可是儿子已经准备考举人,女儿在宫里得贵人看中,还有什么不足?现在对宝钗的话,算得上是言听计从,自然将宝钗的话记在心上。让薛家逃过了被贾家巴上的命运。
只是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太上皇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而甄太贵妃竟在此时去了。太上皇自是伤心欲绝,把身子搞得越发破败。当今为了太上皇着想,只好以国礼为甄太贵妃下葬。
宫里哀声一片,外命妇们皆来哭临,宫妃们也得守灵。宝钗等人自是跟前跟后。出入之间,也与贾母、邢夫人等人打过照面,只是宝钗无意与她们交谈,对她们的欲言又止视而不见。
贾家的人对已经成了女官的宝钗无法,只好按制哭临,不再想有的没有。只是女人们没有想到,她们在宫里辛辛苦苦地撑着贾家的脸面,宫外的男人们,却把荣国府的面子扒得干干净净。
贾敬还是磕药把自己磕死了,独艳理亲丧发生了,贾琏偷娶尤二姐也发生了,王熙凤让人告自己的丈夫,同样发生了。
贾家人作死的脚步不停止,谁也拉不住。王子腾紧跟着贾敬的脚步,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离京百里不到的地方。宝钗听了这个消息,知道支撑贾王两家最后的一根支柱也倒掉了,贾王两家离分崩离析的时候也不远了。
若是原著里的薛家,估计已经快到了娶夏金桂的时候,也就到了薛家快要家破人亡的时候。好在现在薛父还在,离得贾家也远远的,而薛蟠正铆足了劲想着考举人,跟夏金桂没有什么交集。
事实证明,宝钗放心得太早了。在给黛玉送了淑妃的赏赐之时,她顺便回了一次薛家,才知道王夫人竟然跑到薛家来给薛蟠做媒,说的亲事竟然正是夏金桂!好在薛父比薛姨妈靠谱得多,知道要把联姻的对象的品行打听一下。等宝钗回家明确表示否定的态度之后,薛父立刻觉得自己女儿说得有理:自己儿子马上就要中举了,日后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婚事当然得往官宦人家相看。至于皇商之家的夏家,还是让她们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做媒不成,想着通过给薛家唯一儿子做媒,好与薛家缓和关系的王夫人,再次铩羽而归,除了觉得薛家不认抬举之外,没有他法好想,只好自己在荣国府里苦苦支撑。
此时的荣国府,与原著里还是有所不同的:贾元春没有封妃,王夫人对上贾母的底气没有原著中足。王子腾的离世,更让她没有了娘家的支撑。贾政与她多年来相敬如冰,而她眼前唯一的儿子贾宝玉,却让她看不到希望,不管承不承认,王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现状:那就是一个让贾母养废、永远也不想长大的孩子。
所以王夫人比原著里,更希望与薛家紧密联系,可能已经不是为了薛家的钱财,而是单纯的想有一个娘家人走动。只是人总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她曾经参与了对薛家的哄骗,也曾经从薛家拿了太多的银子,薛父现在不再给她与薛姨妈亲密联系的机会。
宝钗在宫里是不知道薛父是如何做到的,她现在在准备给黛玉结婚的礼物。是的,黛玉已经及笈,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六月十六日这一天。这个上一世让宝钗又爱又恨又嫉妒的女孩,这一世又走在了宝钗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