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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己真的想差了?贾母难得地反省起自己来。可是越反省,越发现两个儿子正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才有了今日的成果。而她却无能为力。“唉,”贾母自己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进来服侍的丫头,一声也不敢吱,手脚麻利地为贾母换上新茶。
贾赦已经与贾政在商量自己该在兵部如何任职之事。贾政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请他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不出头,不挑事,能不干活就不干活。
这个贾赦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贾珠两个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贾政就细细地将贾府现在的处境说与他们听:因为自请换匾改制,让同是已经降爵的勋贵之家已经对贾家不满,不然也不会在出孝那天人一走就走了一半。偏偏在改制完成后,当今封了贾赦实职。尽管还有别的原因,可是已经把贾家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若是这个时候,将军府还大张其鼓地派帖子请客,可让那些已经降爵却没有自请改制的人家怎么想?会不会有人觉得将军府这是向大家炫耀?所以现在将军府最重要的就是低调再低调,最好让人都忘记它的存在才好。
可是贾赦只要一出现在兵部,就等于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个时候贾赦略有表现,就会有人盯着挑他的毛病。于其做事让人抓住把柄,做多错多,那还不如什么事都不做,反正贾赦连个“好读书”的名头都没有。他不做事,别人最多说当今识人不明,正所谓不做不错。
“老二,”贾赦现在对贾政那叫一个亲切:“还是你见得透彻。就是这样,我本就有个混帐的名声在外,不做不错也比做多错多强。”
贾琏已经没眼看自己的老子,有谁把自己是混帐说得这样骄傲的吗?贾珠只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收敛一下自己外露的表情。
贾政对贾赦拱了拱手:“兄长不必自谦,兄长为了府里自甘守拙,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兄弟子侄的只有佩服的。”
自己真的有这样崇高吗?贾赦不自觉地被贾政越架越高,在两个孩子崇拜的目光里,已经下不来了。就是贾琏,也为自己刚才对老子的腹诽自责不已。
正说着,已经有人来报,老太太让晚上请宁国府家宴的事儿。贾赦还好,他的心里,宁荣还是一家。贾政这里却对与宁国府相近不大满意,毕竟那句“造衅开端实在宁”,给宁国府才是导致两府落败关键盖上了戳。
可是现在两府在外人眼里,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贾母已经不再宴请外客,总不好把她想家宴的想法也剥夺了。要让贾政说,只要那个老太太不插手外面的事,她自己在将军府里玩出花来都由着她。
由是那一晚两府之人,齐聚在贾母的荣庆堂。在此之前贾赦也问了贾政,要不要把自己家里马上要还欠银的事儿与贾珍说上一声。
不管贾珍与他们兄弟的年岁是否相近,可是从辈份上来说,他总是两人的侄子,做叔叔的有提点他的资格与责任。可贾政对贾珍的人品实在讨厌,只让贾赦先提醒他现在只是一个三等将军的事实。若是贾珍能意识到自己家里也该改制,那再提醒他宁国府还有欠银不迟,否则不光吃力不讨好,怕是贾珍能把此事宣扬得尽人皆知,那将军府可就是四处皆敌了。
贾赦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可是晚一天让人知道自己家里还欠银也是好的,于是认同了贾政的说法。
这还是将军府出孝之后,宁国府的人第一次出现在将军府,大家都有些恍惚之感:原来三五日就相互送吃送喝的两府,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联系,还谁也没有发觉呢?
从将军府这边说,他们忙着改制,忙着清理下人,忙着把要还的国库欠银准备出来,天天一大堆的事儿堵在眼前。可是宁国府却没有这些困扰,可是他们却也没有来给贾母请过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不管是贾珍、尤氏还是贾蓉,面上都有些讪讪。只是邢夫人要显示她的热情好客,将个家宴安排得花团锦簇。而人老成精的贾母,没看到宁国府人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见了人,还能想不明白这一家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来给自己请安?不过她也只是眼里精光闪了一下,又与尤氏说笑了起来——算来尤氏是孙媳妇,现在又比原著里年轻得多,自是不好和邢、王两位一体相待。
现在两府里的主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二人,贾母要大家亲香些,也就只用屏风隔了一下,分男女两桌坐定。等酒过三巡,众人又分别敬了贾赦一杯,才大家自在说起话来。
女人们不过说些衣衫首饰,胭脂水粉。男人那一桌,贾赦已经问起:“珍儿可去见过你父亲,与他说没说我们府里换匾之事?”
贾珍不想他有此一问,神情就是一滞。饶是贾赦平日不在此上心,可是下午贾政已经提醒过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就是贾珠与贾琏,也对视了一眼,低头自己挟菜。
“自是去见过老爷的。只是老爷要清净无为,不许我拿俗事烦他。”贾珍哈哈一笑,将此事带过。
贾政也举杯向贾珍示意了一下,道:“敬大哥才是真会惜福之人。非我辈碌碌之辈能比。”
贾赦嘴角都快抽了,忙低头看菜掩过:真惜福的人,能得了进士授了官,偏把爵位让给儿子袭了,自己去烧丹修道?说明白些,也不过是他的行为,打了皇家的脸,那爵位如果不让给儿子的话,怕是直接会被当今收回去罢了。只是贾敬让爵的时候,贾代善没少从中周旋,可是现在宁国府行事,却有些让人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