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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听了王熙凤给巧姐儿解释, 自己也对着巧姐儿笑道:“你娘说的是,不过是个丫头。”说着眼睛还不时地瞟向王熙凤, 想着她今日若是有一分留下自己的样子, 自己就给她这个脸面。全没注意自己心下,还有不用面对那膈应人的秋桐的窃喜。
谁料王熙凤就如没有看到他眼色一般,只管对着巧姐儿说笑。那巧姐儿见自己母亲似不在意丫头之事了, 提着的小心眼放下了,脸上也挂起了笑容。被人冷落的贾琏少不得咳嗽一声,提醒那对母女自己的存在。
王熙凤抬眼看了看他, 对善姐儿道:“怎么还不请你们琏二爷过去, 别让你家姑娘等急了。”既然自己便宜闺女不愿意听姨娘两个字, 那就叫姑娘吧。快走,自己还要和便宜闺女联络感情呢。
平儿倒是想劝,可是她即被下了忠心符,自是以王熙凤的意愿为主,只好给她主子收尾:“也是好早晚了,二爷今日与奶奶一起将人接了过来,总不好这个时候又把人摞到一边。”
贾琏无法,只好带着善姐儿向后罩房而去。平儿见他走了,又劝凤姐儿道:“奶奶纵是有气,这些日子也该平了。二爷毕竟是男人,好歹给他留些面子。”
就算是平儿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样的好却不是王熙凤愿意要的。只因有巧姐儿在,王熙凤不好说什么,只道:“今日这蹄子可是疯了,正经要把我这个主子拿捏在手里呢。还不快些催饭去,没见巧姐儿已经饿了。”
被亲娘做了挡箭牌的巧姐儿什么话也没说。原来的时候,娘天天管家,都没有空儿理她,只有奶娘带着她。现在好不容易娘天天与她做伴,还找来林姑姑教自己认字,巧姐儿觉得娘越来越好,正是乐意与娘亲近的时候。刚才爹让娘伤了心,别看现在娘笑着,林姑姑说有一个词叫强颜欢笑,她记着呢。所以陪娘用饭什么的,巧姐觉得只要让娘高兴就好。
而让娘不高兴的爹,愿意去哪就去哪,不来招娘生气就好。
王熙凤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巧姐儿心里种下了与贾琏的隔阂,为日后带着巧姐儿离开荣国府打下了良好基础。她在与巧姐儿用过饭后,又与人玩了一会儿,才一边看着巧姐儿描红,一边与平儿说些自己嫁妆之事。
这些天旺儿夫妻,已经渐渐地把她放出去的利子钱收了回来,除了得钱损失了些,本钱倒是没有消折多少:听说可以不要利钱,那些借钱的人巴不得早早拿回自己的借据,东拼西凑地还了本钱。
也难怪原著里王熙凤能说出把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贾家吃上几年的话。就算狂妄了些,可她实在是有说这话的本钱:光是放利子钱的本金,就已经收回五万两之多,还没算别的嫁妆呢?
仔细看过帐本,王熙凤知道此时的原主,还只是用自己的压箱银子放利,并没有挪用府里人的月钱。她已经让旺儿找了妥当的钱庄存了,凭据小心放好,做日后母女们的退路。
现在让她发愁的,是自己嫁妆里的庄子与铺子。这些东西,也曾经是王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当日在王家的时候出息自不用说。可是自王熙凤进了荣国府,这收益可就一年不如一年,如今都快和荣国府那些庄子铺子一样,年年报灾了。
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这天灾,不可能只盯着一个地方不放。若是隔上几年有个什么灾祸还说得过去,年年闹灾,那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发现了问题,王熙凤已经让旺儿去各处查看,如今还没有信传回来。
如此一来,她外面走动的人手就又没有了——旺儿媳妇总是个女人,在府里还有别的差事,不能总是出府,将王熙凤想转移嫁妆里值钱东西的事儿,生生地耽误了下来。还是得用的人太少了呀。王熙凤心里感叹着,边看帐本子边去拿茶,一不小心把手边的茶给碰翻了。
“奶奶可烫了手?”边上做针线的平儿,忙起身来查看,发现她的手没事,才埋怨道:“就是要茶,奶奶说一声,我还能少奶奶的茶喝,何苦自己动手。”
王熙凤知她也是为自己好,笑骂道:“知道了,是我不对,不该眼里没有我们平儿姑娘,下次小的再不敢了。”
那边巧姐儿已经拿起自己的描红本与字帖,抱怨道:“平儿姨姨眼里只有娘,也不看看我的字都白写了,还把字帖弄湿了。这可是林姑姑借我的。”
王熙凤心下就是一动,举目看着巧姐儿两只小手各拿的东西,嘴里安慰着:“没事儿,没事儿,明日你林姑姑来,娘亲自给她赔不是,就说是娘的错,不是我巧姐儿做的。”巧姐儿这才不再抱怨。
一时平儿唤人进来收拾了,也觉得巧姐儿的字污了可惜:“都是我没看到,巧姑娘别生气,明天我也给林姑娘赔不是。”
巧姐儿也知抱怨无益,可是对弄湿了黛玉送的字帖心下还是不喜。王熙凤承诺明日问过黛玉,给这字帖重新封裱才算完事。此时也不让她再写,只让奶娘过来服侍着巧姐儿洗漱睡下不提。
等巧姐儿走了,平儿见王熙凤还摆弄那字帖,不由笑道:“奶奶只管看什么。人都说林姑娘是个小性的,可是咱们接触得多了,倒觉得林姑娘只是不屑做伪,待人真得很。明日咱们两个一起给她赔不是,想来林姑娘也不会计较。”
王熙凤见屋内没有别人,才示意平儿不要出声,自己取了小刀,小心地把那字帖后面的纸细细裁了两分光景,露出里面的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