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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着脸,鸳鸯进屋去向贾母报告。凤姐儿只跪得笔直,成败只在今日一举,能不能带走巧姐儿,也在今日自己能给出的筹码多少了。所以她一定不能失了自己的气势。
就里贾母一迭声地问:“琏儿呢?那个混帐行子又作下了什么大不是?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来。还有两位老爷,也一并请来。”
此时邢夫人已经出来,对着王熙凤道:“凤丫头,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也该进屋里与老太太分说。难道还能让老太太大冷天的到外头来受风吗?”
听到邢夫人的话,凤姐儿向她叩首道:“老太太即是请两位老爷,不妨请太太转告老太太,一并连着珍大爷一起请吧,好歹他也是族长不是。”这么恶心人的玩意,不让他丢个脸,知道知道厉害,还留着他过年不成。
邢夫人只好再次进屋请示贾母,就见一个小丫头飞快地出院子了,凤姐儿才松了口气。又向丰儿使眼色,不让她一会儿跟进屋去,只回自己的院子里守着。丰儿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边上的兴儿已经快瘫了,并没目的地到她们主仆的眉眼官司。只一心想着,也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老实交待,还有没有可能保住小命,一点自己起身逃跑的心都没有了。所以说这贾琏自己得用的人,都已经开始思谋着后路了,可见其用人水平。
这回来叫凤姐儿进屋的,是邢、王两位一起。凤姐儿只当自己是卖自己好姑妈一个面子,实在是一会儿她还有份大礼要送给自己的姑妈,现在不好让她太过警惕。
进屋才发现,李纨与姑娘们都已经不在了,想是从后门被李纨带走了。如此也好,一会儿凤姐儿要说的话,实在不适合姑娘们听。
静静地等待着府里男人们到来,凤姐儿的心也渐渐平静。此事她谋划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在荣国府财政吃紧、四下漏风的时候,没道理不成功。她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贾政最先到来,他看了看屋里的形势,明智地没有开口,只向贾母行了礼,就坐在那里出神。贾赦来得也不慢,就是宁国府的贾珍,也在他来后不久就到了。可是正主贾琏却迟迟没有到场。贾母越加生气,问去寻的人:“老爷们都在这里,怎么琏儿还没来?”
出去寻的人也是满脸是汗:“府里各处都寻遍了,并没见到二爷。问了门上,听说二爷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出门办事儿去了。”
贾赦就问贾政:“老二,你让琏儿办什么事儿,怎么这个时候还办不完?”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是不是。
贾政一脸无辜:“今天我并没有交给他差事。想是有什么事儿他自去处理了。”别赖我,你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王熙凤心下冷笑了一声,对着贾母道:“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说不定贾琏在那里。”
听到王熙凤直接贾琏之名,屋子里的人就知道定是贾琏又触了这凤辣子的逆鳞。贾珍心下也是一慌,又不能此时再阻止凤姐儿,只在那里暗自着急。
果然听凤姐儿缓缓道:“听说离咱们宁荣街后面两里的地方,有个叫小花枝巷的胡同。贾琏新置了一座宅子,许是他去了新宅子吧。”
往屋子里扔上一个炸雷,效果也不过是如此。父母在,子女不得有私产。就算是有,那也只能是父母给孩子的补贴。而贾琏却置了宅子不说,还瞒了家中诸人,那宅子要做何用,不管是在座的老中纨绔还是当家太太,心下都大概有了个数。
贾珍快坐不住了。凤姐儿偏问他一句:“我听说珍大爷也是常去那宅子的,想来应该知道那宅子里面都有什么人。不如珍大爷说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听听,也省得长辈们在此枯坐无聊。”
几人的眼神都快把贾珍凌迟了,他哪里还坐得住?只好跪下道:“琏兄弟在不在那里我不知道,不过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怎么了,你只管说。”贾母眼里出火,她知道贾珍与贾琏一向交好,可是却不知道两人是这样的交好法。
贾珍无法,只好一五一十地将那贾琏如何看上了她的妻妹,如何央求着他从中做媒,如何悄悄地置下了小花枝巷的宅子娶了尤二姐。
贾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荣庆堂里一时大乱,凤姐儿却不再如以前一样上前忙活,即是打定了主意离开贾家,她怎么会委屈自己现在还去做那孝子贤孙。
好不容易贾母醒了过来,又制止了众人要请太医的念头:这已经是家丑了,怎么能让太医知道,就是平日关系再好也不够丢脸的呀。
“凤丫头,你受委屈了。”贾母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安抚住王熙凤。可是凤姐儿的决心,岂是她一昏就可以动摇的,摇了摇头:“我既然已经自请下堂,也就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老太太还是保重自己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也不必太伤心。”
伤心,哪里还有时间伤心!贾琏所做之事,若是没有人提起也就算了,只在有人一提,别说荣国府的脸面,就是这爵位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呀。
“凤丫头,老祖宗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贾母改打温情牌:“何况你还有巧姐儿,你忘了,那时你病成那样,不是还惦记巧姐儿,去庄子上也带着巧姐儿吗?”
王熙凤也跪了下去,不过却离贾珍远远的,就象是远离什么脏东西一样。她看着贾母,一字一句地道:“老太太平日待我之情,我自是无以为报。可是上次有那鲍二家的在先,我求去老太太做保贾琏一定会改。可是现在呢?他是不顾一家人的性命,国孝家孝之间,背着长辈、停妻再娶呀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