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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两人都没法反驳,而贾母接着道:“而那些读书的人家,却大都是只忠于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会轻易去站队。”
贾赦与贾政就佩服地点着头,觉得老太太说得非常有理。贾政对着贾母保证:“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多与同僚们交往,争取把他们家里的情况尽快打听清楚。”
贾母不放心地嘱咐他:“你与人交谈的时候小心些,不管是别人与你说什么,你只说要回来与我商量,自己做不了主。”
这个贾政业务熟练,一点也没觉得贾母这是不信任他。
可是有的时候,两条腿的男人还真是不好找,尤其是对这个男人还有一定要求的时候。等人家贾赦与张家已经商量得差不多,都快算日子小定了,给元春相看的人家还没有眉目。
贾母这个急呀!不急不行,与贾家就差撕破脸的王家,忽然打发人来给元春请安来了!事出反常必妖,这王家现在凡是姓贾的都恨不得上来咬上一口,突然打发四个女人来给元春请安,若是没有什么目的,贾母能相信才怪呢。
这次王家很沉得住气,那几个女人竟然只是问了元春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可还好,又问了问王夫人现在的情况就走了。贾母觉得很不科学。可是看元春也不过是略有些失落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只好让人好生服侍着。那边再把贾赦与贾政两个催了又催。
谁知道这王家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贾家对他们家里来的人招待得还算是有礼,竟然三天两头地打发人来看元春不说,还不时地送些吃用的东西过来。
贾母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只好采用了些自己原来不屑采用的办法——每次王家来人之后,都把贴身服侍元春的大丫头叫过来,问问那些人都与元春说了些什么。可是怎么听,也不过是些关心元春或是王家的家长里短,并没有什么蛊惑之语。这就更让贾母心生警惕,少不得把贾赦与贾政两个再叫过来,看看外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贾赦听贾母问起朝里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消息,摸着自己的胡子道:“难道是为了选秀的事儿?”
“选秀?什么选秀?”贾母对元春最大的担心,就是她将来进宫封妃。好不容易现在都给元春相看了,怎么还是有了选秀的消息了?
贾赦不好意思地对贾母一笑:“这是宫里戴公公说了一嘴,可是还没定准呢,所以儿子就没与母亲说。”
贾母气得白了他一眼:“若是没点准信,人家戴公公会与你说这个?他们宫里的人最是谨慎不过。看来此事八九不离十了。”想了想元春的事儿不能再拖,只好对着贾赦道:“明日你去张家一趟,求求他们家里的舅太太,看能不能请她们带着元春参加些宴会。”
贾政知道自己家里如今没有女主人,再说人家张家参加的宴会定是文人间的,就是邢夫人也不大能得不到帖子,可不就得求到张家头上。贾赦此时也掂出了轻重,对贾母的吩咐没打磕巴地就应了下来。
要说人家张家想得也是明白,他们现在又要与贾家重新结亲,可不就是贾家越好,对他们家里的姑娘越好?因此也觉得元春若是嫁入书香之家,总比让她进宫搏那虚无缥缈的富贵来得好。所以两位张家太太,还真是带着元春出席了几次文官家的宴请。
元春此时已经长开,就算是贾母还觉得她小,可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正是初绽枝头的年华。加上人生得端庄,正是太太们给儿子找媳妇最爱的那一款。气质是让宫里嬷嬷们教导出来的,进退有度应对得宜,怎么看都是宜室宜家。
当下就有几家与张太太们探话,听说是荣侯府二老爷家的,也有两户打了退堂鼓:文武殊途是一方面,贾政只是个恩荫得官又是一方面,王夫人这些年不出现在人前,让人有些猜测可也占了些个。
不过还是有没打退堂鼓的,还有一户是贾母的熟人家:现在的户部郎中、将来的户部左侍郎——李家!
对这户人家贾母是最上心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是给自己的大儿子相看还是二儿子,想了想又有些奇怪,那李家的小儿子可是给黛玉当了两次良人的,就算是他的哥哥,此时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这年岁也差得太多了些。
再让人打听,才知道人家李太太是给自己的小叔子相看呢,这就对上了。可是贾母觉得,那李家的小儿子与黛玉也是良配,现在把元春嫁进李家,将来那两个人还能不能成就婚姻呢?
只是为了不让那些“有心人”在元春的婚事上做手脚,贾母还是让邢夫人多多与那李家接触。可是文武殊途不是一句空话,两家的交际圈子都不是一处的,邢夫人最终不得不厚着脸面登了张家的门。
这继室去原配的娘家,不光她自己别扭,人家张家也觉得别扭:就算是知道邢夫人是在贾赦守完妻孝之后才娶的,可是对上一个住了自己女儿的房、睡了自己女儿的床、还得让自己女儿的孩子管她叫娘的女人,张家实在做不出笑脸相迎的举动。
张老太太“身子不舒坦”,干脆就没有见邢夫人,而张大太太“管家事繁”,略坐了一刻也就算是尽了礼数。张二太太是因为女儿铁定要给邢夫人做儿媳妇没有办法,只好干干地与邢夫人一起枯坐。
邢夫人有求于人,再是心下觉得自己受了冷遇,也得笑着对张二太太道:“若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来扰了亲家太太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