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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门就不容易, 想带着大夫再进府门可就更难了。用门房的话说,老爷已经吩咐过了, 自己府里的人都好着呢, 身子一个个别提多旺健了, 找大夫回来那就是找晦气,讨打呢。
住儿倒也机灵, 对着门房笑道:“哥哥说得自是正理, 若是别的时候咱们自是也不敢请大夫。只是我那婆娘说了,太太这两日里呕吐做酸,怕是有了身子。又不愿意让老爷担心, 这才先找个大夫进府里瞧瞧。若是喜信, 那也是合府的欢喜不是?说不得人人都有赏钱呢。”
听他如此一说, 这府里又这么多年不闻婴啼,门子也有些犯嘀咕:就算是老爷不说,人人也都知道,此事并不是全因为家里没有主母之故,老爷着急着呢。又想起今日里主母的做为, 别是真的肚子里的了依仗,才敢行平日里不敢行之事吧。
于是门子不再阻拦,让那住儿带着大夫进府。住儿心里暗自得意, 反正他说得含混,也没说太太一定就是喜信, 就算是诊出不是如此,也罚不到他的头上。又思自己家里姑娘已经进府半年有余,说不得真有了喜信,那自己岂不是立了大功?
他这里带着大夫去了二门,将那大夫交待给等着的绣笼,也不离开,只在二门外转着等消息。不想那门子觉得住儿说得有理,不敢耽搁了天大的喜信,也往孙绍祖那里报了一声。
“你说的可是真的?”孙绍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门子。那门子吓得把头一缩:“回老爷,那住儿就是这样说的,小的才不敢拦着那大夫进门。”
居然有了孩子?已经三十来岁的孙绍祖坐不住了,对着门子吼道:“再去街上请个好大夫来,要那专治妇人的大夫。”说着自己已经抬脚要往正院去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刚才迎春撒泼的样子,怕是不会欢喜他此时出现。他这个岁数,交的狐朋狗友又都是荤素不禁的,也知道些孕妇有娠之时性子多少都有些古怪,自己就将迎春性情大变,脑补成了她是得知自己有孕、喜怒不定。
只能说自大之人,从来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至此时孙绍祖也没想过,自己连续两次殴打,若是迎春真的有孕,对胎儿有没有影响,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将要做父亲,该如何教导,怎样给他置下家业。
思量间,人已经来到二门处,正见住儿在那里转悠,脸色就是一沉:“你是哪处当差的,只在这里做什么?”
住儿吓了一跳,他们这两家陪房,都知道老爷对自己姑娘连面子情都算不上,平日里也不敢到孙绍祖跟前点眼,以至孙绍祖不大认识他。现在听孙绍祖问话问话,住儿自己先跪到了尘埃里:“回老爷的话,奴才刚给太太请了大夫,正侯着再带大夫出去。”
原来是迎春的陪房,孙绍祖哼了一声,又思今日里他也算是立了一功,把自己身上不知道谁做的荷包扯了下来,扔到住儿身上:“今日还算勤谨,赏你。日后好生听太太吩咐。”自己进了二门。
住儿都要吓傻了,难道自己所思不错?一个高蹦起来的住儿,想着这府里怕是天会变了,自己这姑娘的奶兄也该立起来了。有心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去与自己婆娘分享,又想着刚才孙绍祖的话,并不敢移动身子。
那边孙绍祖进了正院,只见三个丫头等在廊上,并不见刚才替迎春挨打的绣橘。他也不管那三个丫头看他的眼神如何带钩,只问:“大夫进去多长时间了?”
绣笼自以为已与孙绍祖有了肌肤之亲,上前媚笑道:“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孙绍祖就是一皱眉:“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个消息?对了,那住儿说的话,可是准的?”
绣笼并不知道住儿为了带大夫进府,所撒下的那个弥天大谎,在那里期艾道:“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只是大夫刚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惊呼了一声,似是挺严重的样子。”
这下子孙绍祖才想起自己今日里已经连着教训了迎春两次,那大夫如此惊呼,难道是孩子保不住?也是自己这性子太急了些,等她出了月子,有多少打打不得?也不对,后院这些个女人,也就她传出了消息,说不定就是个宜子之人,日后少打她就是了,儿子谁也不嫌多不是。
他这里还觉得自己已经大发慈悲,屋里传来了迎春恼怒的声音:“胡说八道,不过是堕胎的药,你一个做大夫的岂能不会开?”
这个婆娘竟然想堕胎?!绍祖一把甩开帘子进了屋。就见迎春正挑了床上的帐子,对着大夫急扯白脸地说:“你刚才也说了我这身子不好,怕是对胎儿不利。我也怕这孩子万一在肚子里就受了气,生下来不齐全可怎么办?还不如先不要也罢。”开玩笑,她是一个网站,网站呀!谁听说网站还生孩子的,难道生个盗文网不成!
那大夫刚想回话,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大汉已经站在了床前:“能怀了孩子,是多大的福气,你这妇人竟然不想要?”
迎春没想到孙绍祖竟然此时过来,顿时把得知这身子竟然怀孕的惊吓,都撒在他身上:“老娘就是不想生你的孩子又怎样?你不是会动手吗?正好现在再打老娘一顿,把这孽种打掉了是正经。”
已经举起的拳头,至此已经自己悄悄地放了下来。大夫则是擦擦自己头上的汗。他已经行医多年,刚才诊脉时就发现病人受孕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母体却郁结于心、身受外伤,用药治外伤吧,对胎儿不利。不治吧,此时也已经有了滑胎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