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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四处看了看,并没有黛玉的身影,才悄悄吁了口气——那石头别看又让他加紧地消磨了些,可是本性却依旧未变。只要宝玉与黛玉两个同在一间屋内,也不管离得是远还是近,就会发热滚烫,让宝玉活受罪。
所以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宝玉二爷知礼守礼,对着林姑娘那叫一个不苟言笑,甚至到了一见林姑娘就快快离开的地步。
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宝玉的表情,除了王夫人觉得心下宽慰之外,别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只听宝玉笑道:“今日与先生商量点事儿,惹得先生生气了,给我加了功课。”
贾母也笑:“很该如此。听说现在李先生下午教你二姐姐与林妹妹、三妹妹几个,都是应付了事,不如对你一个上心。你不说好生听先生的,还要与先生商量什么?就该这样罚你。”
宝玉就做出一脸苦相,惹得大家一起笑了一回,才一起用饭。饭后王夫人并未早早地退回梨香院,而是看着贾母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母便知她是有话要说,看看宝玉,也只好问道:“可是有事?”
王夫人听了贾母问自己,忙不迭地道:“我那妹子来信了,说是要送她女儿参选公主赞善,要合家来京。只是我哥哥早已经点了九省巡检,家里没人。”
话没说完,可是后面的意思贾母如何听不出来?她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当日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已经忘记了不成?还好意思与我再提你娘家人。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听。”
当着这么些陪着贾母说笑的小辈,让贾母如此不留情面地指出不该与娘家来往,就算这些年王夫人已经被打击得够多,还是老脸都红了起来:“老太太,当日之事,我妹妹并不知情。”
贾母的脸还是阴沉着:“她是不知情。就是不知道这次她那闺女参选公主赞善,你那好哥哥知不知情。还是看着我贾家的女儿算计不上,又惦记上了薛家的闺女。”
这话可比刚才的还不好听,王夫人一声也回不得。宝玉倒觉得有理,要不怎么原著里王子腾前脚出京巡检,后脚薛宝钗就落选了?
不过这不是他能插嘴的事,只盼着贾母能一直保持对王家人的高度警惕,别再让薛家人住进荣国府。他这些年对贾母的潜移默化还是挺给力的,就听贾母道:
“说来那薛家与咱们也是老亲了,这话我不该说。只是人有远近,在我眼里自是我自己的儿孙们更重些。那薛家究竟为何进京我也管不了,也不能让你一点也不与姐妹走动。可是走动也好,做亲戚也行,你自己知道自己做过的事,再有那么一回,别怪我这老婆子要做一回恶人。”
如何做恶人,贾母没说,可是王夫人心如明镜地般。又是这招,动不动就拿着休了自己来威胁人。可也不看看,自己是有三个孩子的,一个还给她都生了孙子,不信这老太婆还能不顾念自己的孙子。
只看她把宝玉疼在心里的样儿,王夫人觉得她也就是吓唬一下自己。不过面上她还得做出一幅真的怕了的样子:“是,我都记住了。只是老太太,我那妹子上京匆忙,怕是那房子也多年没有人住了,东西也是也不周不备的。”
听到王夫人的话,脸色有些缓和的贾母,又把脸沉了下去:“你也糊涂了不成。你妹妹即是自己想着上京,肯定要提前打点。她们家里在京中也一般有自己的房子,也有看门的老儿人,何用你操这些心。”
宝玉心下暗赞贾母给力,面上还是淡淡地品着自己的茶,把王夫人投来的求救目光生生挡在了自己眼皮之外。贾母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薛家此时上京,还说什么房子没准备好,无非就是薛大傻子的事儿犯了,现在此案怕是已经得了结果,娘几个才敢露面于人前。
可惜王子腾还是如原著里一样出京了,薛家想着投奔,也不能住进连主子都不在的王家。可不就把主意打到了荣国府来?要不以她们那皇商出身,薛宝钗说不定连参选的资格都没有。
不对,薛家既然敢露面了,那此世是谁给薛大傻子摆平了官司?要知道,自黛玉进京之后,他可就防着这事儿呢。当日贾雨村还是与贾琏、黛玉一同上京的,只是接待的人变成了贾赦,并未给他举荐什么官职。难道此人又寻了什么门路,重演了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在心里暗暗记下,想着寻机会问问贾政在里面是不是又搀和了进去,宝玉才抬起了眼睛,看向屋里尴尬的众人。
王夫人的话屡次被贾母驳回,哪儿还能坐得住,自己又讪讪地喝了口茶,才起身向贾母道辞。贾母也不留她,任她带着李纨两个出了门。
等王夫人走了,贾母才有心问宝玉:“你今日和你先生商量什么,倒让他罚你?”
宝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听说琏二哥哥要回金陵应试,我也想着跟去。先生说我还欠火候,有些好高骛远。”
贾母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先生罚得还是轻了。要我说该多罚你几日才好。你才多大的人,就是你珠大哥哥,也没这么早就应试。”
宝玉还待再说,偏贾赦与贾政、贾珠、贾琏一起来给贾母定省。见贾母神情不大欢喜,自要问她缘故。贾母不好说别的,只拿宝玉刚才说要与贾琏一起回金陵遮脸。
贾政就骂道:“无知的小子。你才读了几年书,就想着与那些寒窗十年的正经读书人相比了?!还不快快收了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