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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恨道:“只怪当年你老爷没能袭爵,要不你小小年纪,何必受这个罪。”
宝玉忙正色道:“太太慎言。这爵位传承,朝庭自有法度不说。就是一般人家,也没有长子不袭反让次子袭了的。不说老爷本就是次子,就是老爷真袭了爵,还有大哥哥在,也轮不到我。”
也是此世贾珠仍在人世之故,王夫人万万说不出将来贾琏不能袭爵,此爵可以让宝玉袭了的话。心上又舍不得自己儿子吃苦,免不得如原著里一样,拿着那块玉说起话来:
“你是伴玉而生的,天生就有大造化。等着长大些,自是就显出来了,也就有贵人看重你,何必自己找苦头吃?”
宝玉却不赞同:“人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己不下功夫,难道坐在家里等着,人家就能给我秀才功名,或是给官做不成?”
王夫人见自己说他,他还有十分的理在等着自己,哪儿能不生气:“你才多大,怎么就知道等你再大 ,没有贵人听说你伴玉而生,就来看你是不是能人。”
宝玉已经红胀着脸站了起来,把自己胸前的玉就是一摘,狠狠往地上一摔:“什么伴玉而生不伴玉而生,从没见过这东西的好处,倒事事受它牵制,索性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连拦一下都来不及。王夫人更是不想自己一句话,就让宝玉突然做出摔玉的举动来,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还是王夫人跟前的金钏见不是事儿,忙忙地上前把那玉捡了起来,捧到王夫人眼前:“太太,玉没事。”
王夫人这才缓过神来,眼泪都掉下来了:“如今你可真是长大了,竟然当面就摔打起我来了。好在这玉没事,若是真有个什么,难道老太太、老爷不得说我的不是?人都养儿防老,我这倒好,十月怀胎的儿子,倒先给我找起事来。”
宝玉见那玉让自己重重地摔了一下,外表却纹丝不动。心下也叹它太过坚硬,自己好不容易找出个理由摔它一下子,还落了这样一个结果。面上却还是倔强着,不肯给王夫人服个软。
看他这样不肯认错,王夫人心下更苦,觉得自己所生三个儿女,现在连最小的一个都与自己离了心,哭声一声比一声高了起来。
好在梨香院离正院还有些距离,贾母那里一时也得不到信儿。只是也不能让他们娘两个如此僵着,金钏只好自己做主,让丫头去叫贾珠夫妻——贾政此时早该在书房安歇了,等一会儿贾珠也不能让王夫人安静,再去请他不迟。
贾珠得了信,带着李纨匆匆而来,进门见宝玉直直地跪在当地,而王夫人则是边哭边数落。偏那被数落的梗着脖子,怎么看都不象是认错的样子。
“宝玉,你还不向太太赔礼!”贾珠一进屋就拿出了哥哥的款来,向着宝玉威严地道。
宝玉这才抬起了头,众人才见他的腮边也有了泪,不过是没如王夫人那样,哭得尽人皆知罢了。可是谁不知道,越是这种无声之泪,才更伤人心?贾珠一下子愣住了——宝玉从小便不爱哭,如今让他这样掉泪,说不得又是太太做出了什么让人不能接受之事。
王夫人见大儿子来了,也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你来给我评评理,人说是养儿防老,可是这个孽障,却生生地要把我气死才算完。”
贾珠少不得让王夫人消消气,又让李纨服侍了王夫人洗漱。一通忙乱下来,宝玉还是直直地跪在地当间,别人怎么叫都不肯起来。
就算是自私如王夫人,对自己所生的孩子也是放在心上疼的,见宝玉这样,出声道:“怎么,你刚才摔打得我还不够,现在就要给我安一个不慈的名声不成,还不快些起来!”
宝玉这才出声道:“还请太太同意了老爷的话,让儿子过完年就与琏二哥哥一起回金陵应考。儿子的东西也不敢劳动了太太,少不得请大嫂子费心替儿子准备吧。”
贾珠就自以为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向着王夫人道:“说来宝玉虽然小些,可是与琏儿一起的话,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何况此事老爷也同意了,太太纵是心疼他,也让他走这一遭吧。”
王夫人几乎让贾珠的话气得倒仰。只是这个大儿子自那年出了元春之事后,再不肯与她交心不说,平日里能少说一句,那是多一个字也不肯说出来的。今日里已经算是比半个月对她说的话还多了。
可是宝玉刚才却直接把玉当着自己的面摔到地上,让王夫人如何能因贾珠几句话就平了怒火?向着贾珠高声道:“你知道他做了什么?把那与他一块下地的玉,都摔了。好在那玉还算结实,若是真的摔个好歹,老太太与老爷问起来,岂不全是我的不是?就算是老太太老爷不问,难道他一个做儿子的,就该摔打这玉给我看不成?”
这还是贾珠刚刚得知。他平日虽然不愿意与王夫人说话,可是礼数还是不缺的。听到宝玉无端地把玉摔了,也是脸色一沉:“宝玉,你那书都念到哪儿去了,怎么能摔打太太?还不快些给太大赔礼。回去自己抄了孝经给我。”
宝玉还是梗着脖子,不过这次他给了贾珠一个理由:“大哥哥可知道,太太说得是什么?又说什么有大造化,将来有贵人之类。当日里太太是怎么说大姐姐来着,哥哥忘记了不成?现在又把这话落到我身上。都是这玉惹得,不如我摔了它,也省得将来不知道谁用它算计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