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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听得抿嘴一乐:“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用过。哥哥自用吧,我与嫂子明白了,谁来与我们说话,我们都是不知道哥哥为何如此行事的。只等着哥哥自己办去。”尤氏也就吩咐人快些给贾珍摆饭,又让人清了院子,才带着惜春回了内宅。
这里贾珍一边用饭,一边还与贾蓉算计着,该怎么收拾府里那些奴才,又从谁开始收拾起。商量了一回,还是让人去把那焦大叫了过来,好向他言明让他随贾蓉回南之事。
焦大大晚上的让人叫起,本来心上不大愿意。等着听说是送秦可卿的灵回南,心上更是不乐。贾珍看向他道:“我知道你心里想得是什么。细情我不好给你说,只告诉你,这一次你与蓉儿回南,是要在南边给府里找一个退步。”
这就让焦大身上一个激灵,看向贾珍的眼睛里哪儿还看得出醉意?定定看了一时,问道:“难道是义忠郡王那边,要对府里动手不成?”
得了,贾珍心里再把原主拉出来骂了十八遍——你说你想着跟人一起谋逆,是不是该悄悄行事,机密一点?可是现在府里的奴才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人不知道?等时机一成熟,当今不收拾你立威收拾谁?
也不问焦大是从哪儿听来的,贾珍向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若非如此,不过是个贱人,何用蓉儿特意跑上一回。”
这话大概又对了焦大的心思,向贾珍道:“即是细情不好对奴才说,那奴才也就不问了。大爷即把小蓉大爷交给奴才,只管放心就是。我还有一两个老兄弟,虽然在庄子上养老,可是他们儿孙的武艺也还能看,到时我带着那几个一起随小蓉大爷回南。就是有事儿,豁出命去也保小蓉大爷无事。”
贾珍心下就是一动,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就是将来上了沙场,也该有几个亲卫。他问焦大道:“你那几个老兄弟,可有随着国公爷上过战场的?”
焦大听得这一问,老脸也仰起来了,胡子也翘起来了,向着贾珍朗声道:“当年跟着国公爷一起上战场的,共是十二人。可是活下来的,也不过就是我们六个。这些年又走了两个,活着的算上奴才还有四个。就是他们三个身子不如我,才留下奴才替国公爷在府里看着些。”
造孽不造孽?人家忠心耿耿地随着你祖宗一起上了战场,好不容易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放不下对老主子的惦记之心,想着替老主子守住家业。
可是宁国府是怎么对人家的?听不得劝,人家只好借酒装疯地骂上两声,然后就得了一嘴的马粪。就是这样,现在一听小主子有危险了,连个为什么都不问,又要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住自己老主子一丝血脉。
贾珍可不是原主那个没脸没皮的,他站了起来,向着焦大行了一礼:“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把蓉儿交到你手里。你打也好,骂也罢,只当是你自己孙子一样教导吧。”
就是贾蓉,刚才还嫌弃焦大好喝酒发疯,也随了贾珍一起给人行了礼,还请人日后多加教导。把个焦大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大爷要是早醒悟两年,府里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贾珍让他去了泪,才对他道:“你说得有理。我也是前两年让猪油蒙了心。说起来这府里的奴才实在不象话,我有心想着收拾一番,又怕那些不要脸皮的去那府里惊动了老太太,更怕他们通同一气,府里主子又少,伤了哪个都伤不起。”
焦大听了更是大拍胸脯,说是自己那三个老兄弟,虽然子孙不多,可是徒弟与徒孙却是不少的,等明日里他就给那些人送信,让他们回府护主。
“这些年奴才都记着呢,那些下三滥的玩意谁偷主子的东西,谁与那府里眉来眼去,谁仗着主子的名号在外头欺负人,我老头子心里都有一本帐。大爷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赖升那个王八蛋!”焦大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贾珍点了点头:“自是不能放过那个狗东西。我本想着看看他有没有悔改之心,谁知道竟是个不知足的。”
听到贾珍也赞同自己的说法,原来还有些忐忑的焦大,更觉得大起知己之感,又唠叨了一回贾珍应该早些下手,也不至让那些人都快把府里给搬空了。
贾珍也不在意,只等着焦大唠叨够了,才与他商量起怎么收拾赖升来。说到那个赖嬷嬷可能去找贾母求情,焦大又是一脸的不屑:“各家门各家户的,谁管谁蛋疼。那府里把个大姑娘送进宫里,不是也没对咱们府里说一声,才让大爷陷于这样的境地?”
看不出来呀,这老头子见事儿还挺明白的。贾珍越发得意自己把这人给找了出来。猛想起荣国府都有一个随了荣国公的谭先生,自己祖父也未见得就没有存世的幕僚,因问道:“焦大,你见识也不差,想来当日祖父是以心腹相待的。我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你可还知道有没有什么当时祖父得用的人?”
焦大眼神就有些迷离起来:“大爷若是早问个一两年,穆先生也不至于郁郁而终了。”
贾珍心下也是一叹。不过原主的锅,他也是不准备背的:“我本以为府里已经一再向义忠郡王表示忠心,总能在夹缝里求得一线生机。也就对这些事儿不大上心,想着人家对一个纨绔应该不会在意的。谁知道就算再示弱,也落到了今日这样的境地,说不得要挣上一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