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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说了,这话被人听见咱们一家都得没命。rdquo;刘洪打开窗子往外看了看,又关紧了低声说,让我想想,咱不能害人,可不害人就害了女儿,怎么办?一定有别的法子,要不然,我找人把他们掳走,送出京城。rdquo;
不成,他们有脚还会回来,碍人科举犹如杀人父母,那可是连中四首的奇才,他夫人看着也和善,我们、我们这不是造孽吗?rdquo;刘洪抹把脸蹲在了地上,言语中满是绝望。
李氏这么一会儿就把眼睛哭肿了,内心充满了恐惧,抽泣得语不成调,若我们不做,我们一家就都没命了,家里两个孩子还小,夏莲在宫里也不知道会受什么折磨?我们没得选啊。rdquo;
他们夫妻俩陷入浓浓的绝望中,他们的长女是夏莲,家中还有十五岁的次女和十岁的儿子。他们不愿害人,立刻搬离京城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可他们抛不下夏莲。
是害人还是任自家女儿被害,这是对人性最严苛的拷问。
刘洪做不了决定,他先去当铺当了那些首饰,然后故意找机会在街上偶遇了徐子凡。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哎呦rdquo;一声装作摔倒扭伤了脚。
徐子凡有一点意外地扶起他,你没事吧?前面有医馆,我扶你过去看看?rdquo;
刘洪笑着摆摆手,没事,就扭了一下,歇歇就好,不过我这会儿很疼,能不能麻烦你扶我找个地儿坐?rdquo;
好。rdquo;正巧附近有个茶馆,徐子凡便扶他进去休息,还付钱买了壶茶,为他倒了一杯。
刘洪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这怎么好意思,太谢谢您了,你我萍水相逢,你肯这般帮我,真是好人。rdquo;
徐子凡是举人,书生一般都有些许傲气,刘洪万没想到徐子凡这般平易近人,还这般心善。
徐子凡笑笑,主动起了话头,我自幼多病,爹娘十几年来一直行善积德为我祈福,亲朋友邻也对我照顾良多,如今我痊愈了,也想多帮助人,传达这份善意。rdquo;
刘洪诧异道:还有这番故事?那你们这算积善之家了。rdquo;
哪里?我娘说善有善报,这些都是平日里随手为之的举动,算不上什么。rdquo;
那,恕我冒昧,我挺好奇的,你能不能多说说?这种事迹可不常见。rdquo;
徐子凡奇怪地看他一眼,京城不常见吗?许是我见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我娘如今每个月在府城施粥,算是家中做的比较大的事了。从前都是顺手而为,有时候只是巧合帮了人大忙,像内子的爷爷,当年在暴风雨中被树砸到,我爹碰巧遇见就送他去了医馆,救下了他的命。爷爷感恩,内子也感恩,说嫁给我报恩呢,这大概算是不常见的。rdquo;
徐子凡说着笑了起来,人性的拷问从不简单,刘洪既然找来,他就再给刘洪加重些难度。对恶人,刘洪能勉强下得去手,对善人呢?
刘洪心里一突,他来之前咬牙想,若徐子凡人品卑劣,这坏人他就当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折磨死。
可谁知,徐子凡待人和善,似乎全家人都是善人,连徐子凡的妻子一家也知恩图报,是品性好的。他怎么忍心断徐子凡仕途还叫人欺辱徐夫人?那不是让徐家家破人亡吗?
他们家的人是人,徐家的人也是人啊!
刘洪面对徐子凡清澈的眼神,内心剧烈的挣扎几乎要将他逼疯,他不敢再和徐子凡对视,挤出笑说了句我好多了rdquo;就匆忙告辞。尽管举动显得很奇怪,但他也顾不得了,逃一般地离开了徐子凡的视线。
徐子凡淡定地喝了口茶,已经能预料到刘洪的选择。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大公无私,大部分普通人都介于这两者之间,面对利益冲突难以抉择。但人的心总会偏一些,最后还是会遵循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刘洪跑回家颓然地跌坐在院子里,儿女都跑上前惊慌地问他怎么了。刘洪泪流满面,抬起头看向跑出来的李氏,哑着声说:我们不能这么干啊hellip;hellip;rdquo;
李氏身子一晃就软了下去,她的一双儿女连忙扶住她,焦急担忧地看着她。李氏抱住他们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们?我的夏莲啊,这可怎么办啊!rdquo;
害人的事情,他们做出不来,似乎刘洪的决定直接判了夏莲死刑。刘洪和李氏在黑暗中枯坐一整夜,两个人都失了魂一般。还有两日就要会试了,会试那天就像夏莲的行刑日,他们要逃,也只剩这两天可以逃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来叫门,夫妻俩才动了动,对视很久,仿佛都老了几十岁。最后刘洪说:你带俩孩子走,我放不下夏莲,我留下陪她。rdquo;
李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再也哭不出声音,不,我留下,你带孩子走,给他们做依靠,看着他们嫁人娶妻,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rdquo;
刘洪紧紧咬着牙,咬得牙龈都出了血。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行,他不能看着女儿死,也不能让妻子、儿女无依无靠,更不能去害人。
他平生第一次恨上了一个人,他恨不得林若珊暴毙身亡,这个人凭什么以他们全家性命威胁他们害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刘家是做了什么孽被这种人盯上?
刘洪心里那种狠劲儿出来之后,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能让她好过。你带孩子出城,去投奔我姑母,我去找徐子凡,死也要拉她一起死。我就不信她能一手遮天,只要将来徐子凡能收拾了她,我死也瞑目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