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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花摆在了想好的地方,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很疲惫似地看着这花。
太突兀了。这花摆在这里极其难看,怎么都与周围的摆设格格不入。
越看则越是憋火,他紧紧地蹙起眉。
这里不像平时那么凌乱。前两天完成一件作品后他就好好地整理了一番,如今这房间看上去整洁舒服。
但他怎么浑身难受呢?
或许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没有他平时工作的感觉。他往天一踏进这里,就会变得从容起来,做东西,录音,怎么都好。他总在乱中寻觅忙碌却安宁的那份心境。
现在不行。他心里像团火在烤,温度还不是很高,没到会痛的程度,但一点点地让人呼吸愈发困难。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花也丑,桌子也丑,眼前所有东西都丑到令他窒息!
啊,不对,要冷静,冷静下来才可以。他不是前段时间就发现了自己这种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发怒的性情吗?
光发现了不行,他必须要学会控制。不能扔东西发脾气,没有用,不如好好想想解决方法。
林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寻求着自我治愈的方式,他想起着陆的心理学疗法,他想象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旁边有几只蝴蝶……
情景还未完全构造出来,他却一下子顿住。他难以置信,凭着他自己的心意正在创造的世界,居然闯进了一个根本不是他正在构想的人物。
“方寻。”他自言自语起来,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人物的名字。
愤怒总是逼出冲动和直觉。这两个字一念出口,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花没有错,这个房间也没有错,错的是方寻。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为什么不愿意跟我频繁联系,为什么走了?
我知道了啊,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对我说那种话!
鼻尖涌起极强的一阵酸涩感,他简直承受不了,用口腔大口呼吸着,想要阻止这些显得很可怜很傻逼的眼泪流出来。
他又没有喜欢过谁,也不是特别懂该如何去对待爱情。但没有频繁的联系的话,也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吧。
林瓒弯下腰,把脸埋进两只手掌之间。
他很想忍住眼泪,但可能他就是过于情绪化的人,泪腺根本不受他意志的左右,自顾自掉着泪,把手掌全部打湿。
艹,他在心里又罕见地骂了脏话。哭个锤子,有什么可哭的。
大概是因为脑海里出现了锤子这个词,他好像都听到了锤子锤东西的声音里,一下又一下的,很是急促。
林瓒哭得很惨,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脊背一起一伏,眼泪掉个没完。
但锤子的声音还没停。不对,是有人在敲门。
靠,他为什么这么惨?都哭成什么傻逼样子了,还有人来敲门。不想开门啊可恶!
他恨恨地扯了两张纸胡乱地擦了擦脸,蹬蹬蹬地跑下楼,他很想要拉开门吼一声“谁啊敲锤子门”,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停在玄关处,用鼻音很重的声音问了句“请问是哪位?”
“是我。”
紧皱的眉一下子放松了。林瓒怔怔地看着门,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他有点没力气,呼吸轻得像没有,这里的空气更像是全部被抽走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
林瓒向前再走了一步,手微微有点发抖,拉开了门。
方寻站在外面,头发沾了汗,门开的那一刹那他亮得惊人的目光就扑向林瓒身上来。
要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好像很奇怪。
于是林瓒沉默着,只看着方寻。
“我……”他不说话,所以方寻先开了口。可是他刚刚说了一个字,林瓒就突然转过身去了。
林瓒稍微仰起头,飞快地拿手背擦了下眼睛。果然是不争气的、娇气的林小瓒,都成这样了,他看到方寻来,还是高兴,甚至更想哭了一些。
他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有事吗?”
方寻看着他的后背,轻易察觉到他话语里的冷漠,但他诚恳地说明来意:“我找到答案了。”
林瓒侧过头:“什么答案?”
他还没让方寻进门来,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这一段隔着门的距离,苦涩又哀伤。
但方寻并不在意冰冷的这道门。他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林瓒的脸上,落在这个人身上。
他不久之前从这里失落落魄地走开,上了公交车,车子开到一半他却猛地站了起来,在下一个站点下车,疯了一样地往回跑。
方寻不需要坐车,他需要奔跑,他的身体在燃烧,要靠清风来为他降温,拯救他这颗蠢到无可救药的心灵。
他不像林瓒,不能够在任性里明白爱情的存在。
他妈妈那失败的婚姻让他以为爱情都是傻到极致的东西,他一点没把自己对林瓒的感情往这方面上猜想。
只是,他还是回到这里,想要说一句:“不管在不在同一个学校,我都想跟你时时联系,只是跟你,时间、空间都没有关系。”
我对你的热情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冷却。
林瓒怔了数秒。随后,他缓慢地转过身来,紧盯着方寻。
方寻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就砸到了他脸上。火辣辣的,倒不怎么痛,但这是从不打架的林瓒第一回 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