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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萧晴给赵想容打来电话,语意含糊地问了些她和涂霆的近况。随后,孟黄黄在微信里,也跟她说了几句云山雾罩的话。
    她们都没提周津塬的名字。
    但是,赵想容一下子就想到,周津塬又开始作什么妖?
    还是小芳最直接。
    赵想容让她帮忙查一下,小芳办事效率很快,她告诉赵想容,周津塬在某医院的泌尿科待了一个多小时。
    结扎手术属于微创,花了十分钟。
    周津塬身为医生,他其实非常希望全麻,能不受罪就完全不受罪。幸好局部麻醉也没什么感觉。
    他在这家医院也有医学院的同学,做完手术后,到这家医院的食堂蹭了一顿饭。下午时候,周津塬溜达回去值班。
    没什么感觉。
    至少,不会比喂了两颗伟哥更有感觉。
    男性输精管结扎术后的嘱咐,无非是,三个月内依旧是危险期,一周之内不能自.慰或者性活动。不要沾水,等等。
    周津塬甚至觉得,他的状态非常好。
    他虽然尽力掩饰,回国后状态仍有一些颓靡。再加上医院里一直传他作风不正,周津塬自认行为不受影响,被人指指点点的,心情难免有所不快。
    周津塬当晚值夜班急诊。
    非常不巧,凌晨四点就接了个脖子上被砍了三刀的患者。
    等下了手术,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周津塬的教授今年刚成立专题组,让他写ppt。周津塬最近懈怠不少,他抱着电脑做出一份,交差后,也没开车,就回到离医院最近的公寓。
    周津塬最近在原先自住和在赵想容小区租的公寓,两处跑。
    他回家后,刻意没有锁门。
    拉上窗帘,整个公寓黑得就像地狱。随后,他睡倒在脏衣服成堆的沙发中。
    周津塬很快睡着了。
    但夜班值多了,练就了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能清醒的技能。
    门廊里有人叫他名字,周津塬直接睁开眼睛。
    有个女人在门外一拉,似笑非笑地说:“他家门是开着的。”
    外面很静,好像就来了一个人。
    她好像在打电话。
    周津塬的心微微一沉。
    他做这结扎手术,也是自愿的,并不指望赵想容有什么表示或感动。毕竟,她对他的冷淡态度,非常煎熬。
    直到等了几秒,周津塬听到赵想容熟悉的声音在门外说:“你进去看看,他在不在家。我在门口等你。”
    第69章 69
    周津塬所料不错, 这事透露给苏昕,赵想容很快从她身边社交群里得知此事。
    隐私固然很重要。但有时候, 周津塬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不知道赵想容的反应。
    赵想容暗自震惊和生气——她的第一反应是,周津塬肯定被哪个女人传染上什么脏病, 偷偷跑去看男科。自己之前和他的那一夜, 会不会被连累。
    随后得知,周津塬就是做了一个结扎手术。
    她已经约了妇科医生,甚至约了艾滋检查。折腾到晚上,想起来问男性结扎手术代表什么。
    网上一查, 第一个恶搞答案是, “和阉猫差不多”。
    赵想容想象周津塬脱光躺在病床, 想到周津塬的下.体被彻底地割掉,她微微笑了下立刻停止了。
    第二天清晨, 赵想容让小芳去物业问问,周津塬住在自己小区的哪层,又让小芳去敲门。
    他不在家。
    到中午,赵想容又让小芳去医院问了周津塬的排班, 随后, 两人一起来到他的旧公寓。
    小芳一摸那扇没关上的门,拦住赵想容。她似笑非笑地说:“有人等你。”
    赵想容也回过神,不由一挑眉。
    还没到傍晚,天光依旧亮着。走廊里非常安静,从门缝往里看,周津塬的家里拉着遮光窗帘, 黑得像地狱,也是静悄悄的。
    偶尔有风,感觉像阴风似的。
    赵想容脸色不好,嘱咐小芳走进他家后不要碰他家的东西。上次来的时候,她记得他家的柜子里,搁着一个医学的骷髅架。
    小芳瞳孔微缩:“骷髅?你前夫恐怕心理有点问题吧?”
    “没有。”赵想容很快地否认。“不过他确实有一点怪。”她犹豫地补充了一句。
    周津塬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那个小芳走进来。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等着赵想容熟悉的高跟鞋声音。
    赵想容嘴里说要进去,但她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她一直用新做的乳白色指甲掐着掌心里娇嫩的皮包把手柄,像是要挠出个洞。
    门缝里有漏过来的光,周津塬专心地看着那静止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家里另外的人。
    小芳也没有乱逛。
    她走几步,就停下。站定的位置,正好是能第一时间关注门外的赵想容,也不允许屋子里任何人冲出伤害她的位置。
    小芳才懒得检查周津塬这个黑乌乌的家,她的任务,就是保护赵想容不受伤害。
    她站在那位置上开始玩起手机。
    足足三分钟,屋外光亮处的赵想容,和屋里暗处的周津塬,都觉得这寂静极其难熬。赵想容最先沉不住气,唤了一声。
    小芳收起手机,施施然地出来。她告诉赵想容:“没人。”
    赵想容不相信小芳的话,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周津塬在屋里等自己。
    可是,她讨厌一次次地被算计。她讨厌黑暗的房间。讨厌滥用暴力的人。两人离婚了,周津塬就算头骨断裂,都跟她没有关系。这辈子,赵想容没给自己买过打折货,而眼前摆着的,是一份破破烂烂的,二手感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
    她站在这里,她凝视着周津塬的家,想了很久,找不到任何进去的理由。
    小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算了。我们走吧。”赵想容疲乏地说。
    周津塬独自坐在沙发。黑暗中,他的眸子发亮也发沉。
    他带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自嘲,又玩味地想,赵想容什么时候交到聪明谨慎的新朋友?周津塬知道,他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得更天衣无缝,可是,每次计划到最后一步,都会弯弯曲曲地想到赵想容的听力,会非常难过,也是这一种难过始终在拉着他的理智。
    越耍这种心机,离他想要的东西越远。
    最后脑海里瞬间闪念了很多,只剩下一种很直接的隐痛。他希望她主动关心自己,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见她。
    小芳跟着转身的赵想容往电梯走。随后,她听到后面的公寓,传来极其婉转的钢琴声。周津塬弹起了钢琴。
    小芳的脚步稍微迟疑。但前面的赵想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她走进电梯。
    她们准备离开小区,大门处的栏杆始终不肯放行。周津塬早就打电话给小区门口的警卫,拦住陌生牌号的车。
    小芳按了两下喇叭,降下车窗,想寻找负责人。
    这时候,有个穿深色衬衫的男人从后面疾步过来。他走到驾驶座那边,飞快地审视了小芳一眼,比了个手势,矜持地让她知道他想和赵想容谈话。
    赵想容有个特点,站得时候很直,坐下时尤其是坐在车里,恨不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没骨头的蛇一样轻柔地扭动,腰肢很软。小芳有时候看她,觉得她会沿着窗缝爬走。
    她戴上了墨镜,正安静地看着窗外。
    小芳咳嗽了声:“美女,看左边。”
    赵想容往旁边抬头,看到周津塬,立刻把腰挺直。
    有第三个人在,他俩抹去真实的表情,装出和睦态度。
    周津塬稍微弯腰,他撑着车身,隔着小芳和赵想容礼貌地对话。
    “你和你朋友不进我家坐坐?”他问,又看了小芳一眼,“您很眼生,贵姓?”
    赵想容不耐烦地说:“别问了,她跟你有关吗?”
    周津塬“哦”了声,不再说话。
    “你做了那……什么手术?”赵想容含糊地问,她没摘墨镜,周津塬看到自己的脸在她的两个镜面上有古怪的倒影。
    “对。”他沉静地承认了,“反正你也不会原谅我。”
    赵想容想说他疯了,她很快露出个微笑:“你确实是孤独终老的命。“又说,”赶紧的,让前面的人给我的车让道。”
    周津塬假笑一下,随后走开。他对警卫说了一句,前方阻拦杆缓缓升起。
    周津塬这次绕到赵想容这一边,低声说:“如果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三个月里还有可能受精。我的孩子只会让你生。”
    赵想容嗤之以鼻:“呵,你回家继续做梦。梦里,你能找一万个女人给你生猴子。”
    周津塬闻着他熟悉的那股香水味,他很冷静,甚至是审视地看着她。“我不想找其他的人。”
    赵想容沉默几秒。她伸出食指,从精致的眉宇中间,把那大墨镜沿着鼻子往下拨弄,露出她的大眼睛:“你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会让我觉得特别可笑。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周津塬突然一伸手,把她脸上的墨镜夺走,给自己戴上。
    赵想容下意识地把身子探出去,就被周津塬抓住手腕,直接从车窗里抱出来。她吓得尖叫。
    小芳根本拉不住,迅速地绕下车。
    赵想容从周津塬怀里跳出来。
    “周津塬!你就算再疯,这一次次的也太过分了吧?”赵想容的心理防线有点崩溃,她咬牙说,“你真要咱俩撕破脸么。”
    周津塬说:“容容,我也不跟你假正经。咱俩结婚七年,你知道我什么性格……”
    “我不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不先出轨!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一边,十几天,甚至半年,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对你忠诚,我真是太蠢了。”
    “我当时必须工作。”周津塬压低声音。他看到小芳,皱了皱眉,把赵想容往自己这里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