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摇了摇头,黄雨继续扫地,吴玲玲也没有再歇息,她们默默扫地,教室里只有扫帚一下一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响,一种异样的感觉压得两人有些心闷。
“你说什么?”
忽然,吴玲玲猛地看向黄雨,语气非常惊讶。
“啊?我说什么了?”黄雨觉得莫名其妙,她一直在扫地,根本就没说过话。
“你刚才一直在反复说‘在哪里?’”吴玲玲纳闷,“是什么东西在哪里啊?”
“玲玲,你不是不知道我经历过怎样的死里逃生,我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现在一点惊吓都受不了,你这个玩笑吓到我了!”黄雨白着脸,口气很差。
“不是!这话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啊!”吴玲玲无辜得很。
“我没说!”黄雨真的生气了,她明明没说话,闺蜜却非要吓她,这个人的脑子有病吧?
看见黄雨生气了,吴玲玲也不好再说,她只能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没发出一个音。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吴玲玲埋头扫地,心里却很不安,刚才的事情实在太怪异了。
黄雨确实说话了,但她自己怎么就不承认呢?看她生气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不过……吴玲玲攥了攥指间的扫帚,最让她感到恐惧的还是那句“在哪里”,黄雨说来说去就这三个字。
就在这时,黄雨停下了扫地的动作,她在吴玲玲诧异的目光下拿着扫帚向讲台方向走去。
“大雨,你去哪里?地还没扫完呢。”吴玲玲连忙问,但黄雨没有搭理她。
见闺蜜径直走过,头也不回看都不看自己,吴玲玲也生出了一些情绪,她们进了这里就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怎么能在这时候耍脾气呢?
“大雨!”吴玲玲提高嗓门对着黄雨的背影喊了一声。
似是终于听到闺蜜的喊声,黄雨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但她这一转,却让吴玲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黄雨的转身说是‘转’,不如说是‘挪’,她全身绷直不动,只是脚一点点的挪着,将整个身子给挪转过来。
“大雨你……”吴玲玲见黄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睫一下都不眨,眼睛只有眼白,吓得她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接着,黄雨的嘴慢慢张开,说了一句她无比熟悉的话:“在哪里?”
眼前的景象把吴玲玲吓傻了,她没办法向走廊上的队友们发出求救的声音,黄雨在她惊惧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向讲台。
黄雨没有去讲台上面,而是停在了讲台的边上,那里是放多媒体的铁柜子。
“吱嘎……”指甲在柜门上刮着,划出刺耳的声音。
柜门打开了,狭小的空间里,有个人像干瘪的皮球一样,硬生生地被紧紧塞在里面,分不清头脚,尸体的血肉中夹杂着两只熟悉的大耳环。
“在这里啊……”黄雨说完就爬了进去。
第145章 你好青春
“砰”吴玲玲手里的扫帚掉到了地上, 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救命……救命啊……”她疯狂尖叫,“救命啊!!!!”
走廊上的几个任务者都吓得脸色大变, 杨雪第一个跑进教室:“玲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在教室里张望, “你同学黄雨呢?”
吴玲玲流着泪的眼睛看着杨雪,手颤抖着指向讲台旁边的铁柜子。
杨雪的视线条件反射地往那个方向挪去,一个可能在她脑中炸开,轰隆作响,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被一股寒意袭击,四肢冰凉。
“你们别打哑语啊, 到底怎么了?就不能直接说嘛!” 有个胆子很小, 不敢进来的女任务者不明现状,张口就发牢骚。
“铁柜子里有什么啊?”另外五个女生往一块挤,受不了这种“别人懂我不懂”的焦虑, 感觉像是被队伍孤立了,智商也被碾踩了,她们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个男性林承业,其中人俏嘴甜的那个求助道,“林哥……”
“别慌, 我看看去。”林承业把吃剩个底的饭盒盖上, 抹了把油嘴,胖乎乎的脸上一派严肃沉稳,他走到铁柜那里,提提气一把打开柜门。
然后……他看到了一具扭曲变形的尸体。
林承业扭头看背对着他不停颤动的吴玲玲,捂着嘴的杨雪,门口大气不敢出的三个女生, 他一圈看下来,又把眼睛对着那具尸体,迟钝地动了动两片厚嘴唇:“啊……啊!啊——”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
楼下的说话声瞬间停止,陈仰匆忙咽下一口饭菜,他把铁勺丢到饭盒里面,跳起来就往楼上冲,离线的箭一样。
“我什么时候能有那速度啊。”文青咂咂嘴,头一转,“老靳,你还坐这干什么,上!”
靳骁长慢条斯理地闭着嘴咀嚼食物,吃完才出声:“你把玩硬币的时间花在射击和近身搏斗上面,陈仰不一定能比得过你。”
“哎唷别这么说,我脸皮博禁不住夸……”文青满脸兴味地凑近他,“等等,你的意思是,陈仰能打能射?我这个老队友兼邻居都不知道,你又是哪来的消息?”
靳骁长继续吃凉掉的菜。
“不说就算了,我才不好奇呢,人生呐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不差一个两个的。”文青把双臂撑着腿部,手托住烧红的脸,“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喜剧收尾的故事,悲剧实在是没意思。”
文青瞥见一道纤细身影紧跟着陈仰进楼道,笑嘻嘻道,“我们仰哥从来不缺跟班。”他说着又瞄了一眼还坐在楼下的钱家兄弟和曾进,故作惊讶,“哦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不多了呢。”
“也正常啦,二十人的队伍,很容易死死就没几个人了。”文青忽然看向钱秦,“是吧,钱同学。”
钱秦正在跟弟弟说话,他闻言侧了下头,面部冷峻。
文青笔芯。
钱秦木然地将头偏回去,继续和弟弟耳语。
文青一副晴天霹雳大受打击的样子找靳骁长哭诉:“老靳,他不喜欢我。”
靳骁长用德语说了句“那又怎样”,发音崇正得透着一股古老的味道,嗓音低懒性感。
“哥哥的声音好好听。”文青夸张地捂耳朵,“怀孕了怀孕了。”
“那你该捂这里,青青。”靳骁长屈指在他肚子上一弹。
文青:“……”神经病啊!
他站起来仰望四楼,舌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发生了什么呢,我们林同学一定吓得花容失色了,哎呀呀好精彩的样子。”
陈仰快要到四楼的时候,楼道里的冷寒之气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掉了,温度猛跳,转眼间从零下好几度变成三十度往上,空气里的热浪扑了他一脸。
“季节变了。”跟上来的白棠喘着气说。
陈仰几个大步爬到四楼,他脚步迅疾地擦过拐角一看,林承业和杨雪吴玲玲等九人傻傻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面。
樟树的香味隐隐约约飘了上来,校园已经从一片银白变成朝阳似火绿树成荫。
陈仰抬头看教室上面的门牌,高一(1)班变成了高二(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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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看错了?高……高二了吗……”
“天啊,高二了。”
“啊啊啊!高二了!我们高二了!!!!!”
几个女生惊叫连连,被迫回到青春期的她们青春不起来,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慌,她们知道时间会快进季节会跳,可还是对突如其来的高二生活感到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谁的时间线啊?高中三年跳得也太快了!前一刻她们还在参加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这一刻就成了高二生。
风很大,走廊上寂静无声。陈仰看向张大嘴的林承业:“你刚才叫什么?”
“讲台边的柜子里有……”林承业指了指吴玲玲,他大口吞烟唾沫,半天没有把后半句讲出来。
吴玲玲的假发黏在脸上,苍白的面容憔悴狼狈:“是大雨,大雨她……她……”
“爬进去了?”陈仰往下接。
吴玲玲哭着点头:“柜子那么小,她怎么能在里面……我不知道怎么会那样,我们在打扫卫生,什么都好好的,她突然说在哪里,说了很多遍,反复说,那时候我就……可我还是没有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们进任务世界的那一刻,就要做好心里准备。”杨雪给吴玲玲纸巾。
陈仰看了眼杨雪就走进教室,直奔讲台边的铁柜,门是关着的,他弯腰打开,里面没尸体,只有铁锈的气味。
糊在窗户上的报纸揭掉了,打扫卫生放在桌上的椅子也都摆得好好的,教室敞亮又整齐,后面的黑板上画着大海和扬起来的船帆,旁边写着一行大字——开学啦!高二加油!
仿佛恐惧和死亡都消失在了那段看不见的时光里,这是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开始。
“剩下的六科直接跳过去了没考,高一下学期的期中期末也跳了。”走廊上的两个女生从另一个角度应对现状,觉得是天大的好事,不亚于绝处逢生,她们开心地抓着彼此的手蹦跳,“太好了,不用考试了!”
吴玲玲痛哭的声音一停,她扣紧被汗水浸湿的纸巾,愤怒地瞪过去:“你们笑什么?死人了啊,有什么好笑的?!”
那两个女生顿时就不蹦了。
陈仰出来问吴玲玲:“人不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死的?”
“不是。”吴玲玲没有半点犹疑,她擤了擤鼻涕,眼泪又要涌出来,“肯定不是。”
陈仰朝楼下扫了扫,文青几人还在那坐着,绿树成荫生机勃勃。他又问了吴玲玲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大雨打开柜门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尸体的臭味,里面有尸体,而她在爬进去前说了句‘在这里啊’,说明她,”吴玲玲打了个冷战,“她一直问在哪里,是在找自己。”
陈仰的视线越过吴玲玲看白棠,你的学生自我调节的速度挺不错,逻辑意识这么快就恢复了。
白棠没有回应陈仰,他看着学生吴玲玲:“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晚黄雨看见报纸缝隙里的眼睛,混乱中撞到正在做题的同桌徐路路触犯了死亡禁忌,她当时没死不是逃过一劫。”
吴玲玲哭哑了声音:“我以为她运气好……”
说过黄雨命大的林承业咳了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白棠沉思片刻:“吴玲玲,黄雨是不是只在考试的时候才跟你分开的?”
吴玲玲抽泣着点点头:“大雨被那只眼睛吓到后时间就跳到了期末考试当天的早上,之后是吃早饭,进考场,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分开的,约好了楼下见。”
“那就是说,她死在考场,后来下楼的是她的鬼魂?”白棠轻蹙眉心道。
陈仰想到黄雨干净整洁得像没人坐的课桌:“也许吧。”
这个话题没有再扩展下去,不重要了,队友的死亡时间跟任务没有关系。
有女生反应慢半拍:“不会吧,还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啊?!”她见队友们都没回应,小脸刷地一白。
“考试那天我们所有人全部分开了,不知道各自在考场是什么情况,那是不是说,不排除有人触碰禁忌被……自己却没意识到。”杨雪越往后说,音量越小,表情也越发惶恐。
走廊上的气流霎时冰冻了起来,不多时就被两声尖叫打碎。
“我知道自己没死!”
“我也是!”
其他几个没叫的女生也是那个意思,她们是活着的,还活着,也会一直活下去。
陈仰望着远处的蔚蓝天空,高一学期死了四个任务者,四个人分别停留在不同的事件点。
张全亮停在开学的自我介绍时,王阳是晚自习课的途中,第三个女任务者留在期末的考场,而黄雨是第四个,生命同样留在考场,值日时找到自己的尸体。
大家要马不停蹄地奔赴高中三年的终点,身边的同伴会不断离场。这很符合青春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