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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们几个离那秦氏余孽远一点!他就是个扫把星,谁沾谁死!”
秦飞舟手里的汤勺没拿稳,骤然掉进了汤锅里。溅起来的油末淌在木桌上,炸成细小的油花滋滋作响。
老钟死了。
尸体就挂在军营大门,和原先老陈悬挂的位置一模一样。秦飞舟站在大门前蹙着眉看,比起陈叔,他对老钟的死触动更大。陈叔死前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但老钟却跟他共事多日。昨日还鲜活的人,今天就以这样激烈又不体面的方式死在他面前,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统统,如果我跟他走,那今天挂在这里的,就会是两个人。”秦飞舟攥紧拳头,额头一抽一抽地疼。
系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这说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即便原因……不值一提。
秦飞舟不再说话,因为系统提醒他游孤夺来了。面对这个男人,他必须得提起百分之两百的警惕。
游孤夺其实很早就来了。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成竹在胸地等着他的猎物踏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他看到少年眼睛里氤氲的空茫,也看到他裹挟惧怕和无措的颤抖。直到对方的情绪趋于稳定,他才缓缓从远处走过来。
是时候验收自己的战利品,他想。
“忤逆我的人,死亡是他唯一的下场。”游孤夺好整以暇地开口,那一身泛着寒光的铠甲和他高大身躯相得益彰,令他只是简单站着,就带给人粘稠的压迫感。
秦飞舟面无表情地抬头:“死亡是每个人必然的下场,将军,你这句话毫无意义。”
游孤夺发出一声轻嗤,他向前走了一步,那迫人的气势就更强一分。秦飞舟不得不向后退,以此来抵抗游孤夺无处不在的锋芒。
直到他的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哨塔。
游孤夺抬手将他限制在方寸之间,他垂下头,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秦飞舟。高大雄躯几乎将少年包裹起来,不留一丝供他逃离的余地。
“看着我。”游孤夺用另一只手擒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你逃不掉,不想跟他一样,就乖乖在这里待着。你听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他更难看。”他满意地看到秦飞舟露出吃痛的表情,知道痛才好,就能清楚什么错不该犯,什么心思不该有。
一阵风吹过,带来大营外血腥的味道。秦飞舟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被男人压迫得几乎窒息,他只能发出几声无意识的气音,软软的,直击人心。
游孤夺只觉得耳根一痒,手里不自觉放松了几分。秦飞舟匆忙推开了他,冲着地面大吐特吐,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呕吐的欲。望过去之后,秦飞舟扶着哨塔奄奄一息,脸色煞白。
游孤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秦飞舟吐的秽物他没来得及躲开,有一部分吐在了他的护腿和靴子上。他没有洁癖,但对于沾了身的脏污一向零容忍,否则也不会因为老钟失。禁,就出手想要杀了他。
他正要骂人,少年却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游孤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双手先于思想接住了他,避免秦飞舟和他脚底秽物亲密接触。他拧眉瞪着怀里的少年,脆弱脖颈因为主人失去意识而大咧咧袒露在他面前,细软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他在战场上也曾背负过同伴和下属,但没有人比他的腰身更细,亦不及他温润细腻的触感。
太弱了,这样的人若是上战场,怕是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游孤夺一开始还是虚扶,思忖片刻又改为背,走了两步嫌弃秦飞舟太轻,干脆改成打横抱起。
“真够烦人的。”游孤夺紧了紧怀里的秦飞舟,脚步匆匆走向军医营帐。
*
一晃过了三天,这三天秦飞舟一直在军医处修养,身上旧伤好了大半。老军医说他年轻力壮恢复得好,他却觉得是见不到游孤夺,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好得快。
有那尊煞神在,他得短命十几年。
秦飞舟在军医这里听伤兵说游孤夺带兵去汜水附近打了一场仗,他内心无比渴望游孤夺干脆兵败被捕,这样他的任务还能有个盼头。可惜天不遂人愿,游孤夺凯旋,还带了一大堆的战利品。
唉,他的任务还有希望吗?
秦飞舟正长吁短叹,老军医忽然掀开营帐走进来,在秦飞舟身旁坐下:“手伸出来。”
秦飞舟乖乖照办。
“恢复得不错,先前气急攻心、血气两亏的后遗症去了大半,再吃几日固本培元的药便可大好。”老军医抚摸山羊胡,眉目慈和道。
秦飞舟连忙道谢:“多亏您妙手回春,小子这才捡回一条命。可惜小子身无长物,医师大德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老军医摇摇头,“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报答?如今你身体大好,以后还要回到饭堂做杂役?”
秦飞舟苦笑:“我做什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若我给你个决定的机会呢?”
“啊?”
老军医微笑道:“我观你心细如发,学识也比军营里五大三粗的大兵们强上许多。我有心让你来当我的学徒,教你一些处理伤口调制中药的方法,你可愿意?但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学医治病比你做杂役轻松不了多少,尤其是随军大夫,一到战时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得。你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