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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闻燃叹息着道, “我不会用喜欢这件事来开玩笑。”
“是么?”孟眠冬又喝了一口红酒, 打了个酒嗝,紧接着, 他放下酒瓶,打开电视, 搜索到那个记录了他人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刻的视频,点击播放。
他的歌声随之从音响中传了出来, 是他自己再也无法复制的嗓音, 清亮、纯净,又满是少年人的倔强与棱角。
没多久,他的歌声渐渐地荒腔走板, 呕吐声陡然炸了开来, 如同一把荆棘刺得他从里到外伤痕累累, 血流不止。
他恍若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难以抵抗的呕吐感、晕眩感以及对于突发性耳聋的茫然、惊恐将他团团围住, 继而轻易地击倒了他,并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舞台上。
当然,被钉死在了舞台上的仅仅是精神而已, 他的身体被经纪人扶下了舞台,同时,《独》戛然而止, 只余下寂寥的伴奏。
其实死在舞台上也不错吧?
倘若能在突发性耳聋前,死在舞台上。
那样,他的人生将永远被定格在最辉煌的时刻。
他又猝然从中抽离了出来,转而像是盯着一头变异了的怪物般,盯着视频中的自己。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会幻想着绝对不存在的可能性——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过是长得与我相像的陌生人。
但在这个五分多钟的视频结束后,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自己,在观众面前丑态百出的自己。
他没有移开视线,继续盯着舞台下的骚动,身体却瑟瑟发抖起来。
忽然,他被一双手拥入了怀中,这个怀抱很暖和,令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孤儿院院长奶奶抱着去上幼儿园时所感知到的温度。
他很喜欢上幼儿园,但因为是孤儿的缘故,总是会被其他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取笑。
有一次,是院长奶奶抱着他去上幼儿园的,她还大声地对全班的小朋友道:“我是眠冬的奶奶,你们不准再说眠冬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闻燃惊奇地觉察到孟眠冬回抱了他,并收紧了双手,将脸埋在了他怀中。
他不知道孟眠冬为什么愿意亲近他了,但唯恐是自己发了幻觉,以致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然而,即使他再小心翼翼,他依然被孟眠冬推开了。
孟眠冬已经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他望着被自己推得一踉跄的闻燃,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了。
他咬了咬唇瓣,想要道歉,但又忍不住怨恨闻燃勾起了他的回忆。
回忆中的院长奶奶早就过世了,而回忆中的他也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温暖的回忆除了能反衬出他的凄凉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他又重播了那个视频,指着在台上光芒四射的自己,淡淡地道:“你喜欢的是他吧?”
他稍稍快进了些,快进到自己在舞台呕吐,在呕吐声中,他尽量平静地道:“这才是我。”
闻燃试探着向孟眠冬伸出手去,却被孟眠冬利落地拍开了。
他收回双手,严肃地道:“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
孟眠冬讥讽道:“说得倒是动听,如果你这么喜欢我,喜欢我到不嫌弃我的丑态,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我……”我没办法早点出现。
闻燃张了张口,没等他想好措辞,孟眠冬从讥讽转作自暴自弃:“事到如今,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是这副身体么?”
孟眠冬伸手去脱衣服,被闻燃按住手后,当即拍开闻燃的手,执拗地将自己剥了干净。
而后,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朝着闻燃道:“这副身体值一百万么?”
闻燃从地上捡起孟眠冬的外套,为孟眠冬披上,但披上没多久,又被孟眠冬扯落了。
孟眠冬跪在了地上,当着闻燃的面,一下子没入了三根手指。
扎眼的血珠子登时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了下来,他却是微笑着勾引道:“不来上你的一百万么?”
闻燃强行将孟眠冬的手指抽了出来,继而将孟眠冬死死地拥在了怀中。
他怀中的孟眠冬面无表情,下身还在不断地流出血来。
闻燃明白不该将孟眠冬一个人留在家里,但不得不对孟眠冬道:“我去买药,你等我回来。”
孟眠冬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然而,在他将要关上门的时候,却提醒道:“别忘了买润滑剂和安全套。”
但等他回来,孟眠冬却不在了,只有那滩触目惊心的鲜血能证明孟眠冬曾经在这儿。
他想要去找孟眠冬,又生怕惊吓到孟眠冬。
他当然知道孟眠冬的住址,可这样贸然找上门去,一定会引起孟眠冬的防备与反感吧?
不过孟眠冬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反感又怎么样?
他被担忧催促着,不再多想,边找边走。
他先前与孟眠冬没有交集,应该不知道孟眠冬的住址才对,所以,他特意向他的经纪人也就是孟眠冬的经纪人要了孟眠冬的住址。
——是的,讽刺的是孟眠冬的经纪人在孟眠冬这颗紫微星陨落后,成为了他的经纪人。
他敲了敲门,孟眠冬没有应声。
他将手中的药放在了门口,又关切地道:“眠冬,我把药放在门口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里面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孟眠冬果然讨厌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