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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间,伴奏通过助听器窜入了他的左耳,这是他自己写的曲子,是他写给闻燃的心声。
他是被自己写的心声包围着,不应该害怕才对。
还没有等他平静下来,能让他做心理准备的前奏已然离他而去了。
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等他好不容易能吐出字来了,却在第一个字就破音了。
背景音乐旋即停了下来,紧接着,现场的气氛宛若凝结了一般,令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他出丑了,虽然没有三年前那么狼狈。
该怎么办才好?
他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下一秒,他看见他的闻燃走了过来,将他带下了舞台。
下了舞台后,闻燃用担忧的双眼望住了他,问道:“眠冬,你还好么?”
孟眠冬诚实地道:“我一点都不好。”
闻燃没有责备,只是问道:“你想放弃么?”
放弃当然比坚持要容易得多,这次可以放弃,下次也可以放弃,那么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他要永远放弃他的舞台么?
孟眠冬这么想着,回答道:“不想。”
韩丞在旁边,听见孟眠冬的回答后,便走到了导演面前,先是道了个歉,而后请导演过十分钟再开始录制。
他经过工作人员时,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说着对孟眠冬的不满。
也是,本来一早就能完成的录制,因为孟眠冬已经延误了半个多小时了。
但是他明白孟眠冬很努力了,并不是故意的。
他又走回孟眠冬旁边道:“眠冬,十分钟后,重新开始录制。”
孟眠冬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十分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不得不又回到了舞台上。
手中的话筒好像有千万斤重,他压根没有办法拿起来。
他的双腿正颤抖不止,或许他马上就要倒在舞台上了吧?
他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了,或许他马上就要吐在舞台上了吧?
就像三年前一样。
不,他将比三年前更加狼狈。
但在前奏开始的时候,他却看见了他对面的闻燃。
他对面是观众席,原本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坐着他的闻燃。
闻燃就这么凝望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闻燃在对他说话,他分明没有听见,却清楚地知道闻燃说的是眠冬,你能做到的。
闻燃又抬起了手来,手指动着,是在揉他的头发吧?
我不是在别人面前唱歌,我也不是在录制节目,我是在唱给我的闻燃听。
他自我催眠着,终于在前奏结束后,开始演唱了。
喉咙很疼,疼得像是已然被撕裂了。
但没有关系,他的闻燃是不会嫌弃他唱得难听的。
闻燃,闻燃,闻燃……
闻燃,我爱你……
即使他坚持着唱完了,但这第二遍他唱得并不好,甚是可以说是非常糟糕,没有一个字是能合上节拍的。
他吸了口气,对着导演的方向,歉然地道:“麻烦您再让我唱一遍吧。”
导演事先听过孟眠冬的《二》,他根本没有想到孟眠冬能将这首《二》唱得支离破碎。
他不禁开始猜测《二》是不是修音师在录音室一句一句地修出来的。
他三年前曾经接触过孟眠冬,当时的孟眠冬唱功惊人,与眼前的孟眠冬完全不同。
他正在心中惋惜着孟眠冬这颗歌坛的紫微星是彻底地陨落了,却听到孟眠冬道:“麻烦您再让我唱一遍吧。”
他已经不对孟眠冬抱希望了,但还是答应了:“好。”
第三遍的前奏开始了,孟眠冬阖着双眼,竭尽全力地呼吸着。
等他再睁开双眼,他的闻燃即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闻燃温柔的视线的包裹中,他顺利地唱了出来,跟上了节拍,也没有破音。
但歌声与录音室出来的效果差很多。
他一边想着算了吧,下台去吧,赶快回家,这样他就能让闻燃抱着他,好好地安慰他了,但他一边又痛恨着自己的软弱,明明他已经能顺利地唱完一首歌了,他却还是想逃跑。
片刻后,他没有下台去,竟是又请求导演让他唱第四遍。
这第四遍,他还是不满意。
一直唱到第七遍,他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歌声。
他没有径直走向闻燃,而是走到导演面前,鞠了个躬:“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还让您听了这么难听的歌声。”
刚才,导演听孟眠冬一遍唱得比一遍好,暗道:三年前的孟眠冬又回来了。
他没有想到孟眠冬会来向他鞠躬道歉,当然不会出言责难敬业的孟眠冬。
他不但没有责难,还鼓励道:“眠冬,你唱得很好。”
孟眠冬再次鞠了一躬:“谢谢您。”
他又向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道歉后,才出了电视台。
即便他表面上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在坐上车后,仍是扑倒了闻燃怀里,可怜兮兮地道:“闻燃,我刚刚很害怕,很害怕,我觉得自己很软弱,很没有用,直到最后,我还是想要逃跑。”
闻燃伸手将孟眠冬抱住了,才含笑道:“不,你唱得很棒,你把韩丞都唱哭了。”
韩丞正开着车,听到闻燃提到他哭了,当即否认道:“我才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