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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盒子,连道谢的力气也没有,手微微发抖,吃力的撕开贴纸,往耳边贴去。
陈安霖一直没说话,默默地看着她,等顾榛贴好后,他才伸手说:你把头发贴进去了。rdquo;说完他揭下耳贴,帮她把头发向耳后捋了捋,又重新贴上。
顾榛正晕乎着,只能感到他的手指划在后脑勺有点痒痒的,便下意识缩脖子躲避开,陈安霖立刻用手把她的头掰正,凑在她耳边说:别乱动。rdquo;
他的热气喷在被风吹得冰凉的耳朵上,再加上身体虚弱时对那些触觉更加敏感,顾榛的身体没由来的一阵颤抖。
不知陈安霖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手很快离开,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包简易包装的饼干:这是于峰给的,现在差不多晚饭的点,你饿的话吃点东西。rdquo;
顾榛握着那袋饼干,凑近闻到一股葱油的腻歪气味,胃里瞬间像有什么往上涌,脸上皮肤皱成一团,连忙把饼干往陈安霖那边推去:算,算了,我不太饿。rdquo;
陈安霖接回去:行吧,你等会饿了找我。rdquo;
他突然微微皱眉,起身说:我去甲板看看海面情况。rdquo;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匆忙消失在顾榛的视线中。
顾榛扶着墙壁,在上下飘摇的地上一步步小心的行走,几步的距离走的简直和翻山越岭一样艰难。
出了船舱,甲板上的水沫源源不断的溅到顾榛腿上,裤腿很快就湿透。
船舱外的风声越发刺耳,腥咸的海风伴着凛冽的寒气,刮的脸颊生疼,顾榛在风中微微睁眼,空旷的甲板一览无余,她很快便发现了趴在船舷的陈安霖。
陈安霖的胳膊抱住船舷,吐得七荤八素,直到后背有了一阵温暖的触感,他才勉强回头,发现顾榛正用手拍着他的背。
余弯的身体本就是短发,现下更是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但是脸上却挂着戏谑的微笑:我说,你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不舒服就说出来嘛,又不丢人。rdquo;
陈安霖尴尬的转过身背对着她,闷声说到:你又不懂。rdquo;
声音太小,顾榛没能听到,还以为他没答话,便抬头望了望二层的驾驶舱:蒋亮呢?rdquo;
陈安霖伸手指向旁边,顾榛顺着看去,这才发现蒋亮那小子正在船舱旁,抱着一根小柱子软趴趴的蹲在地上,身上写满了lsquo;弱小无助rsquo;。
顾榛上前去看望这个已经站不起来的年轻人。蒋亮吐得两眼泪汪汪,忧伤的神情看得顾榛都有些不忍心了:弯姐,我们啥时候能到啊,我的中耳半规管已经挂机很久了。rdquo;
说着说着,他两颊一鼓,急忙站起来对着海面又是一阵干呕。好不容易缓解后,顾榛看着他充血的双眼,怜爱的拍了拍头:才刚过五点,你可能还要坚持一下了。rdquo;
蒋亮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啊啊啊....回去我得找方队索要精神损失....不,我让他派直升机来接,我再也不要坐见鬼的渔船了,呜呜呜.....rdquo;
顾榛看向无精打采的陈安霖和生无可恋的蒋亮,决定去驾驶舱再问问于峰还有没有多余的晕车贴。
*
于峰的眼睛紧紧盯着海面,单手操着船舵,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根正冒着白汽的香烟,对顾榛说:你再看看左边顺数第二个抽屉,可能杂物里面放一些,没有的话那就真没了。rdquo;
顾榛连忙拉开抽屉,突然船身一个大幅度的摇晃,她险些摔倒。
于峰低声骂了句懒交的!惊死个人!rdquo;然后将广播拧大,里面发出嗞嗞的杂音,调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清晰的人声。
顾榛急切的翻着抽屉,耳朵却听着从风声空隙隐约传来的平稳的男声:今日西北到东北风7~9级,阵风10级,浪高3米增强到4米。rdquo;
顾榛对分级没什么概念,转头大声问道:这风浪大吗?rdquo;
于峰猛的抽了口烟:比昨天大点,还行。rdquo;
顾榛略略松了口气,手里动作加快,终于翻到了药盒子。她看了看上面的说明书和保质期,准备下去送药。
于峰突然对她喊:叫你在甲板上的朋友都给我回舱里来,快到晚上了,这浪没有减弱的趋势,甲板上很危险。rdquo;
顾榛对他道谢后,加快脚步跑去甲板。
*
七点了。
三人沉默的坐在甲板舱里,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大家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惨白了。
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却没能出来。因为没有其他渔船的航行,从船舱望出去,只有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天空的星光都看不到,她感觉自己是被关在了密不透光的柜子里。
越空旷的黑暗,就越如同一堵黑色围墙,包裹的让人喘不过气,遑论现状更让人忧心。
船下是一片未知的深海,上空是没有边际的苍穹,在这浩大空间里,一粟摇摆的船孤独的航行着,未知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顾榛有些紧张。
船舱顶晃动的吊灯更是给这种情景增加了恐怖感。
真让人窒息。
她烦躁不安的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于峰却没有通知他们下船的举动。
应该,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