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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赵忠禄一听是这个回答,又联想到这几日大满总是不时来赵家找小儿子,愈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此时憋着一股劲,打算等会儿好好拷问拷问小儿子。
    “大满这些天找你啥事?也没看见你出去,就总见他来。”
    说到这个,孟安就有些心虚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最后干脆不答,反正爹还能揍他咋地,顶多认为他又惹事了,而且就算打肯定也不会下重手,顶多就疼个一两他嘛,没事,他受的住。
    看他这反应,赵忠禄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但是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的说他,毕竟这事关茹宝名声,要是声音吼大了传出去,最后还是自家受损。因此只好忍着,打算等手下这件东西收尾了,下午找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暴露
    半下午, 赵忠禄找机会将孟安拎到他房间去,把他推到凳子上,自己在一边双手抱胸, 板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声音沉沉:“老实说吧,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大事。”
    孟安一开始还不承认,嘴硬的说没有。但看爹的表情更黑了一层, 再加上他又牢牢的盯着自己, 身前的拳头还蓄势待发, 心虚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瞟, 都不太敢看他了。
    “你现在老实给我交代了, 我还能饶过你。但要是等我动手了还不说,那你就等着你娘过来吧, 到时候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这句话, 孟安是真的慌了,他宁愿挨爹一顿揍,也不愿意娘来审问他啊!皱着眉头犹豫好一会儿, 想着终究是躲不过的,只好妥协。不过说之前他还是起身在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 然后又将门给锁好, 用最低的声音告诉爹最近的情况。
    赵忠禄皱着眉, 看小儿子这般谨慎,意识道事情可能不太妙。只是,自家也不像是会摊上大事的样子啊。可等听孟安细细说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沉吟道:“明年春的话, 那时间确实不太够了。”
    “爹,这事目前只妹妹、我还有你知道啊,越少人知道越好,您可别再说给别人听,到时候泄露了,最倒霉的就成茹宝了。”
    赵忠禄敲他一个脑袋嘣,哼,要不是你小子不会掩饰,被他给发现了,现在他能知道?!还有脸反过来叮嘱自己了,“关键还是你,别总摆出一副心虚样,自然点,板直身板。要是到时候从你这泄露了,我真的会打断你腿,你信不信?”
    孟安撇嘴不满,嘟囔道:“我哪有没捂好,这不是每次大满来找我都被您看到了?然后打嫁妆的事也得和您商量着来,不然我不知道能捂多严实呢!估计得等到茹宝出嫁了,到了明年春县里派了人下来,知道要选秀,您才会后知后觉感到庆幸呢!”
    “而且您看娘,她就丁点没发现啊!说明我嘴巴还是严实的”,主要还是每次都被爹看到他出门坏了事。
    赵忠禄懒得和他狡辩,“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放心,我是绝不会再说出去的,至于你娘那,到时若是顾家来提亲,我会帮忙劝着点的。”
    有一点顾家没说错,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媳妇那,他还是能别说就别说了。
    至于大儿子和大儿媳,那就更不必说了,婚姻之事有他们做父母的操心即可,他们也帮不上忙。
    从孟安房里出来后,赵忠禄又往女儿的闺房去,在她门外敲一敲,“茹宝,我进来了啊?!”
    自从昨日二哥和她提过嫁妆之事后,茹宝就抓紧绣手中的猛虎出山图,她得快一点,赶着做一做,在七月中差不多就能完成,到时再专心寻思绣嫁妆的事吧。
    这边她正全身心投入呢,就听到爹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过去给他开门:“爹~”
    “嗯,又在绣东西?”
    茹宝给他移凳子,顺势在爹的身边坐下,“是啊,正好也无事可干,绣些东西还能打发时间。”
    赵忠禄没有绕太多,直入正题:“我听孟安说过选秀的事了。”
    摆弄物件的手一顿,茹宝不太确定的看爹一眼,不清楚他对这事的态度,不过诚恳认错肯定是不会错的,挨过去抱着他的手撒娇:“爹~,我们不是故意要瞒您的,实在是这事来得急,再加上又不宜有太多人知道,这才没告知让您和娘操心。”
    赵忠禄被女儿摇的心软,长叹出一口气:“你对顾家小公子真有意?”
    顿了一会儿又说,“若是无意的话,爹在年前给你找个好小伙儿。”
    茹宝知道爹是为她好,可是其他人她更加不了解,估计还不如顾卫风呢。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确实是有感觉的,并不是秉持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因此这会儿虽然觉得和爹谈论这事有些羞涩,但还是得表明态度,垂眼说道:“爹,他,我是有意的。”
    赵忠禄看她的反应,也自觉女儿可能是真对那小子有好感。唉,儿女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不过,整个镇上也确实找不出比顾家人更出色的。而且,虽然刚才嘴上说的好像找好小伙很简单,但其实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哪有那么容易呢,“行,既然这门亲事你乐意,若是那顾家是真心求娶,剩下的就交给你爹娘我们了。”
    茹宝莞尔一笑,“谢谢爹!”,如今算是长辈的问题也解决了。
    “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啊,我就盼着你以后能好好的~”,赵忠禄揉揉她的脑袋,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女儿就要出嫁了。
    茹宝被爹说的眼眶微湿,细声说:“我会好好的。”
    这话既有安爹心的成分,也是一种对今后生活的寄愿。
    父女两人又温情的待了一会儿,赵忠禄不多待,出去干活,得抓紧点时间赶女儿的嫁妆,像床、箱子、桌凳这些家具千万少不得,到时若是实在赶不过来,就让爹还有大哥他们都过来帮忙,银钱方面定是不会少的。
    六月十五这日,顾卫风派大满给茹宝通信,信中透露顾家明日会请她师傅温氏上门说媒,之后合庚帖,二人婚事不久将订。
    茹宝拿着信思索,没想到顾家动作这般快,而且师傅作为媒人的话,估计娘也更容易接受一点,毕竟她一直十分敬佩师傅。
    将信收好,她并不打算提前告诉爹,免得他明日见到师傅时太过正常,被娘看出漏洞可就不美了。
    翌日,赵家一家人还是照常各自忙活,李氏趁着上午凉快,将家里该洗的洗了,夏天日头大,晒一天就能全干。
    洗完衣服后也闲不下来,拿着女儿上次买的布料给小儿子做衣裳,如今他算是长成大小子,衣服多几件总没坏处的,以后说亲也容易些啊。
    王言芝也坐李氏一块儿干着针线活,不过她操心的都是小孩儿的衣裳,为肚子里的娃娃做准备。
    茹宝则还是在房里刺绣,只是今日总是走神,留心听院里的动静,绣架上的屏面进度却没加快多少。
    到了巳时中,李氏正指点芝娘衣服该如何做娃娃才穿得舒服,就听院门外传来车轮声,不禁有些疑惑,谁来了?将布料放在一边,打算出去看看。
    赵忠禄和她的反应也一样,夫妻二人相视一样,一同向院门走去。
    温氏从马车上下来,左手拿着用白茅草包的大雁,这大雁挺有活力,她都不太能抓得住它。
    李氏见是茹宝的师傅,脸露欣喜,她着实是教了女儿许多,她心里是十分感激的,这会儿赶忙走上前:“夫人,今日怎有空来?”,话音才落又冲着赵忠禄说,“你快去叫茹宝出来,说她师傅家来了。”
    温氏阻止他们夫妻俩,笑着摆明来意:“我啊,这是做媒来了,今日主要是与你们说说话。”
    李氏听她这么说,面露迟疑,谁请媒人能请到周夫人头上啊!还能知道两家的关系,看来是个来头不小的。
    赵忠禄比她先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顾家的消息,如今听周夫人一说,瞬间明白,“您先进屋坐,咱们回屋里说。”
    王言芝看爹娘领进来一个气质淑雅的妇人,也马上站起来上前去迎一迎,来人一身淡青色曲裾长裙,看布料十分清透顺滑,想来家中应该不差,只是不知道和自家是什么关系。
    李氏给她们二人介绍,“芝娘,这是茹宝师傅,也是孟平师娘,你跟着喊一句师娘也成。”
    温氏笑看眼前之人,“这就是孟平的媳妇了吧,可惜当初没能过来喝杯喜酒。”
    赵忠禄挥挥手:“您常住在遂河镇,赶不来也是情有可缘的。”
    几人又寒暄一会儿,温氏说明来意:“今日啊,我是来替顾家做媒来了,就是顾卫风,他也算是我夫君坐下弟子,如今我看着二人郎才女貌的,又都到了合适的年纪,就想着牵个线搭个桥,希望能成就一桩美事。”
    李氏虽早知能请动她的是个有来头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顾地主家,“这....他们家看上我茹宝了?”
    “是啊,这次是顾家老夫人托我来说媒,她们早听说过茹宝是个贞静秀美的姑娘,再加上卫风和她从小青梅竹马,也算是有缘分,这不到了时间,就托我上门说媒来了,就怕晚了被别家给抢了去。”
    她倒是挺希望这门亲事能成的,毕竟这两人她从小看到大,都是好孩子,若是亲事能成,更进一步,自然是极好的,因此此时极尽她所能劝说赵家。
    李氏听着有些犹豫,虽说她希望自家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以后不用为农事发愁,可这顾家门第也太高了些,就怕女儿以后受了委屈家里都帮不上忙。可要是推拒了,她也舍不得,毕竟确实没有再比顾家更好的人家,而且顾家小公子她瞧着也着实不错,估计茹宝也是乐意的。
    下不了决心,便朝丈夫看去,全权交给他决定。
    赵忠禄自然是答应下来,毕竟这会儿不答应,估计明年春茹宝就得进宫去了,比起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建水村的顾家更能让人放心些。
    赵家夫妇答应了,温氏自然是欢喜的,留下带来的大雁,拿着茹宝的生辰八字,这就给顾家回复去,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
    ☆、合庚帖
    顾家拿到茹宝的生辰八字, 自然是要将她与顾卫风的庚帖一块儿卜筮测吉凶,遂河镇清晖道观的泗和道长在这方面十分灵验,因此第二天闻氏便亲自去了一趟道观。
    作为遂河镇最著名的道观, 清晖道观的香火自然十分旺盛, 无论是官宦或富贵人家,亦或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要祈福消灾都会往这来。
    闻氏在观里拜见过清晖道长, 又合了庚帖, 得到的结果是二人命局互为相生, 乃天作之合, 是大吉之兆。看到这个批命, 她心里那最后一点犹疑也消失无踪,只剩满脸的欢喜, 这可好, 小儿子的婚事成了。
    金丝一看夫人的神色,就知事情进展顺利,这会儿也趁机说吉利话:“恭喜夫人, 小公子今后定然是姻缘美满,夫妻和乐,您离抱小孙子估计不远了。”
    闻氏嗔笑:“就你一张小嘴会说。”
    合过庚帖后, 闻氏也没赶着回建水村, 而是回遂河镇的顾宅, 好好将歇一晚,明日再回。
    顾卫风自娘去了道观,就有些心神不宁。虽说他对庚帖之事并不在乎,可若是结果不好,只会在二人亲事上又平添波折, 没得浪费时间。相比起来,他自是希望合出来的结果是好的,这门亲事也能进展的快些。
    大满能感受到公子的焦躁,可这事他也没法子安慰不是。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出点力的,莽上前去,“小公子,要不,我陪您打一架?”
    长风不是说,上次公子和他打一架后心情就好些了。现在,估计也行?
    顾卫风面无表情的觑他,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我是那种没事就喜欢打架的人吗?”
    大满感受到威胁,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是我今日上午没锻炼够呢,想再练练,再练练......”
    哼,顾卫风扭头不看他,心中吊起的情绪仍是没有平复,沉默没几息,转过头来,昂起下颌,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既然你那么想打一场,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吧。”
    大满嘴角抽抽,行吧,你说是就是。
    于是两人走到演武场去,打一场,虽是发泄,但二人都知道分寸,没有用内力,纯靠肉身搏斗。你来我往,看的场外的侍从们是热血沸腾,直恨不得也鼓起拳头和身边的人打一场试试,可惜不能坏了规矩,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这一场搏斗直等门房来通报说夫人回来了才结束,顾卫风虽和大满打得十分胶着,但一听娘已经从清晖道观回来,哪还顾得上啊,他立马停手,朝着正门那个方向跑,在园子里遇着了娘。
    闻氏看到他的身影,早早停住脚步,等他到了近前,见他满头大汗的,用手帕给他擦擦,“这是干什么去了,弄成这样?”
    “练了场拳”,顾卫风任她擦着,等停下来,陪着一起往正院里走,走了有一会儿才假装若无其事的问,“娘,这趟可还顺利,道长说的结果如何?”
    闻氏没好气的哼一声:“我说你今日怎这般有耐心,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顾卫风眼神心虚的晃一晃,略正一正身子,义正言辞的说:“哪有,我一直都很有耐心啊,陪您的时间可不少。”
    闻氏就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呢,还陪她的时间不少......这小子什么时候好好陪过她了?也就这几日陪的时间多点吧,就这还是为了他的亲事.....
    “行了,放心吧,泗和道长批出的结果是大吉之兆,你的小青梅跑不了”,不耐烦他这般心不在焉的在眼前晃悠,闻氏告诉他结果打发他走。
    “那,我这事基本没问题了?”,尾音上扬,顾卫风确定一下,得得到准确的回答他才能安下心来。
    “嗯,基本确定了,接下来就是问吉,然后纳征、请期、亲迎,好在我和你爹有准备,早早就给你置备好聘礼,不然要赶在今年完婚,还真有点赶”,说到这,闻氏叹一口气,终究还是选秀扰乱了节奏,要是能再推三年就好了。可惜,着也只能想想了,当务之急还是赶快筹办他们的亲事。
    顾卫风嘴角勾一勾,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上扬几分,“那就辛苦您和爹了。”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顾卫风不打扰娘休息。清晖道观坐落在青禹山山腰,坐轿子只能上到一半,后半程的石阶得靠脚走,当然也有人会雇力夫抬简易的轿子,但那样上山会让人觉得心不诚,除非是实在年老体迈火行动不便的,后半程大家多是走上去。
    翌日,顾卫风和闻氏赶回建水村,他和茹宝的庚帖还需放在祖宗牌位前三天,若是此件无事发生,这之后才算二人姻缘相合,才能进行下一步。
    三日后,即六月二十,顾老爷去祖祠看庚帖情况,仍是安然无恙的放在原位,未曾有变动。
    暗自点头,看来没什么幺蛾子,将其收好,回屋找夫人商量,“两人八字相合,测出来又是大吉之兆,上次去道观时,你可请道长算了日子?”
    若是没的话,那就需得再去一趟,这成亲的大日子可不能马虎,怎么也得挑个好的。
    这个别说,闻氏还真顺道给办了,回里间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今年的两个好日子,是泗和道长根据二人的八字,并结合天时地利测算出来的,“道长说十一月十二和腊月二十四这两个日子最合适不过,老爷,你看选哪个?”
    接过她手中的红纸,顾老爷一看,确实如此,摸着胡子沉吟一会儿,“还是请周先生的夫人再走一趟,让赵家挑个日子,挑好后家里就派人去办聘书去。”
    这和闻氏的想法一样,虽然自家比赵家门第高许多,但也不好独断专行,更何况卫风那小子一看就稀罕人家闺女,还是得问问赵家意见的。
    于是温氏便又往赵家去了一趟,告知赵家二人八字吉兆,同时让他们挑一个日子。赵忠禄和李氏自然是选晚一些的那个,茹宝能在家多待一天是一天,如果可以的话,李氏都想换成明年这个日子,但被丈夫给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