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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威胁十分有效,齐婉儿咬了咬唇恭敬行礼,刚要走出却转身回来道:“可否让我再见陛下一面?”
“齐姑娘不再是陛下的妻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多见了,以免有辱姑娘的清白,”温庄晏淡淡拒绝道。
人人皆说他是芝兰玉树的君子,又说他是救百姓于水火的圣人,可齐婉儿却觉得他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奸人,想要这天下,还想要那曾经拥有天下的那个人。
“若你真的喜欢陛下,就请对他好一点儿,他并非你想的那样,”齐婉儿眸中微有遗憾闪过,然后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曾经的深宫远离,她曾经的丈夫的话却被她牢记在了心底。
他说:“谢谢你帮我的忙,你是一个好姑娘,若我喜欢女子,必然与你厮守一生,只可惜天意弄人,差点儿耽误了你的一生,我会送你出去,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陪你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丝绸的衣袖被缓缓挽起,小臂上那一枚鲜艳的朱砂仍然鲜红的刺目。
那马车已经出了宫墙,温庄晏却还静立在原地,喜欢?
他不做逃避之人,直面内心却微微叹气,人心难控,他到底有些栽了。
喜欢这张脸?的确喜欢,那样漂亮的一张脸若是说不喜欢才是骗人,可沙场渴血,手下人命无数的人最是知道红颜枯骨,区区几十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小皇帝也会是一个样子,可是若等他老了,不再拥有那副容颜,他竟也是愿意的。
后宫清肃一空,群臣议论纷纷,表面上在议论小皇帝这突然的壮举,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后宫朝堂都是由温庄晏一手把控的,他下此命令,是否已经打算除掉皇帝自己上位了?
可流言就是流言,小皇帝仍然安安稳稳的坐在属于他的皇位上,而温庄晏却是不见了踪影。
皇宫之内空空荡荡,林曜顶多就是去御花园坐坐,路走的多了,自然也就不存在迷路的问题,只是皇宫不愧为皇宫,戒备森严,处处的高墙让人有一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林曜亲眼看见飞进宫墙的信鸽被人随手射下,咕噜噜的被人拆了信筒,只留下几滴血液。
就算是谁想要往外面传递消息,或者是往宫内递消息都如此的艰难,更别说一个大活人逃出去了。
“温大人呢?”这是林曜在用餐时突然问起的一句话,这句话来的突然,让旁边侍奉的太监都愣了一下。
“温大人前朝事务繁忙,恐怕无法陪伴陛下您用膳,”太监还算反应快的。
林曜问完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说了一声知道了就默默低头扒饭。
桌子上的菜成了三菜一汤,可是温庄晏那个出主意的却是从第一次陪过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可他这么久不来,除了齐婉儿告知的话让他却步以外,一定是分身乏术才会不来。
萧国之前本就岌岌可危,饿殍遍野,虽然起死回生,但是皇帝哪里是那么好做的,不说政令推行,就是他的几个皇叔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大梦初醒之前脑子就是浆糊,大梦初醒以后很多事情能看的明白了却无能为力。
“他真的这么问?”温庄晏本是低头批示着什么,听到禀报时却是抬起了眼,那被忙碌压的无法去想的心绪再次翻涌了起来。
齐婉儿说他是喜欢小皇帝的,这是事实,可古往今来帝王皆是无情,想要平衡朝野必须要有三宫六院,要有子嗣绵延。
他府内无妻妾,膝下无子嗣,普通人十三四岁便会成亲,到了他这般年龄已经儿子遍地跑了。群臣推荐,一幅幅女子的画像堆放在案头,可每每动念,总会想到以小皇帝的那身傲气若是知道他有了妻妾,只怕再无亲近的可能。
可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可能,喜欢不过是一时的,待到时间长了,人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或许是他从前去的太过频繁,就他还能跟小皇帝说上几句话,他不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难免孤寂烦闷。
“既然陛下心头烦闷,那就让陛下做点儿事吧,”温庄晏将书写好的信封递了过去,“征讨檄文按照这上面来写,后面怎么做你清楚。”
“是,”太监接过信封匆匆退下。
林曜一个人待了数日,却只等到了颁发圣旨的回应,可他空有愤怒却无可奈何,只能在明黄色的圣旨之上照着那信封上的内容誊上自己的字迹。
“拿去吧!”盖上印章以后,林曜直接一甩手扔在了地上,转身离开,完全一副要气炸了的模样。
诸王联合要征讨温庄晏自然需要名正言顺,清君侧是最好的口号,可是帝王檄文一出,任你是再名正言顺,也变成了反叛的贼子。
亲手写下这样征讨亲族的檄文,也无怪乎小皇帝会生气。
温庄晏看着檄文上面的字迹,就好像看到了小皇帝那张漂亮清冷的面孔,字字俊逸隐有锋芒,一手的瘦金体写的极是不错,可他怎知,若是他赢了,暂且还能留住他的性命,若是他输了,皇位争夺从来不顾忌父子兄弟情义,又怎会管区区一个皇侄的性命,反倒是那副漂亮的外表会让人成为某人的禁.脔。
就如同他最开始的心思一样。
诸王征讨,温庄晏应战,民心所向者本就占了先机,一战大获全胜。天下传言,摄政王天命所授,该为新朝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