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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做好了温庄晏会生气的准备,却听身旁的人说道:“选妻不过是一种形式,选不选得上自然也由我说了算,此举不过是安抚臣心罢了。”
“温大人真厉害,”林曜的称赞中都带着敷衍。
这样的态度让温庄晏觉得对他有些难以下手,不过想想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刀尖所向,想杀了他,威胁他,恐吓他,甚至故意饿着他想要磨去他的骨气,看他跪地求饶。
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在自己的身上,只怕不将那个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更遑论有什么感情。
可他既然对这个人有了感情,就一定要他也有所回应。
“谢谢陛下称赞,”温庄晏厚着脸皮道,“陛下还没有告诉我刚才的墨点儿溅在哪里了。”
林曜不想跟他说话,却又只能帮他指着在哪里,看他拉过自己的手帮忙擦掉,偏偏墨迹这种东西越是擦越是晕染的大,即使温庄晏这样俊美的人也有一种好像被戏弄过后的狼狈感。
林曜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温庄晏看他看的目不转睛。
“你看什么?”林曜收了笑容道。
他那一抹笑容唇角微勾,眉眼微弯,就像是冬日里雪花纷纷之时破开的一缕阳光,悄然而逝却足以动人心扉,让人想要留住那一瞬间的美景,可偏偏他的笑容被他皆数抹去了,温庄晏摩挲他的唇角道:“只是觉得陛下笑起来真好看,平日里也应该多笑笑的。”
可他这话一出口,林曜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几乎要让那漂亮的面孔结上冰渣:“朕如今的处境,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如何笑的出来。”
后宫已散,诸王战乱已平,众臣拥戴,民心所向,温庄晏的前路上只剩下他一个阻碍,只需要一次名正言顺的让位,或是让他这个皇帝意外的死亡,谁都会心照不宣,谁都不会多说什么。
小皇帝漂亮的眉眼间难免的带上了一丝的疲惫,温庄晏本就将他放在了心上,想要掌控拥有是一回事,疼惜怜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人若不将另外一个人放在心上,即便他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可以目不斜视的路过,可一个人若将另外一个人放在了心上,那必然是想要对他千好万好,便是掉了一根头发都要心疼许久,又哪里忍心要他的命让他伤心难过一分一毫。
萧国皇帝姓林,皇帝单字名曜,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曜为星辰,亦为光芒,本就该明艳照世,何苦害的他谨小慎微。
“小曜儿,我不会杀你,”温庄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觉得那名字绕在舌尖似乎都甜的很,他眉目间带着郑重其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违此誓,当叫我五马分尸,车裂而死。”
林曜听到前一句本想冷笑一声说他不信他的鬼话,可是这样的重誓哪里是能随便许诺出来的,他说的重,也说的认真,林曜对上他的目光怔怔的问了他一句道:“为何?”
“因为我心悦小曜儿,”温庄晏每说一次,都觉得他的名字极好,怎么念都亲人的很。
“你!”林曜眉毛刚竖起来,以为他这又是什么骗人的鬼招,却听他认真说道,“臣愿以正妻之礼迎娶陛下,陛下可愿意?”
“男子与男子乃是逆悖之事,你敢娶朕,不怕外面那些臣子议论么?”林曜嘴上呵斥,心里却乱的很。
他极为厌恶男子亲近,那是因为他们猥亵丑陋,他本就不喜女子,喜爱男子,自然也渴望得到一份真心。
从前是帝位太高无人陪伴,只觉得坐在空中楼阁,如今却是身不由己,哪里不希望有人陪伴保护,让他安心。
可这个人不能是温庄晏,谁都行,就是不能是他这个窃国的逆贼。
“我既敢做,又何惧他们议论,”温庄晏边说边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虽是意动却仍是敛了下去。
他本没有打算就这样能够让小皇帝放下芥蒂与他同欢,但面对他这样抗拒的态度,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有几分悔意。
悔伤他身体,悔威胁恐吓,悔肆意轻薄,第一点绝对的后悔,后面两者却是悔又不悔,小皇帝虽然身世可怜,可那一身娇纵的帝王脾性若不磨上两分,怎么可能低头乖顺的坐在他的怀里。
要让他怕才能让他听话,让他知民生疾苦才能够让他收敛,只是若想得到这颗心,却需要宠着疼着,护着溺着。
从前不怕他折损,死了不过是少了一个漂亮至极的美人,如今便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让他疼上一分。
他这话说的相当自负,可林曜却知道他有这样的威势,他有信重的将士,有拥戴的百姓,百姓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便是他娶一个丑无盐,也就是饭后议论上两句,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至于臣子们的意见反而是最不要紧的。
因为温庄晏虽看似好脾气,却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那群整天要撞柱的御史都不敢威胁他,更何况其他人。
“温大人可是忘记了,你我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林曜在试探他的保证,“你囚朕困朕威胁朕,凭什么以为朕会嫁给一个窃国之人?”
“不是我,也会是旁人,”温庄晏却并未生气,甚至于对于那样的事实没有丝毫的避讳,“陛下不懂御下,不懂权衡,不懂治国,百姓臣民如何皆是全瞎全盲,你可知你那年年拨付的赈灾银两落在了谁的手上?你可知你的军饷被谁贪昧?你可知将士手上的铠甲武器皆是用腐朽木料所制?你可知为何我能三日内攻下你三座城池,将士皆是倒向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