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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叫花子的无礼态度,门房们看在眼里,就是丞相夫人不说,他们也会如此对待。
落日之时,刚回到府里的丞相当即怒不可遏地便命人找来儿子训话,但被早有准备的丞相夫人好言安抚了。
最后丞相只得喟然长叹,摆手道:“罢了”夫子那边,明日他亲自登门赔礼。
至于儿子的感情,他也曾年少过,也曾有过想要长相厮守的人,那种感受,他懂……
不过,经此一事,希望他能明白:爱是克制的,更是奢侈的。
这边厢,郑凌自那日归府,便足不出户,直至李成憬上门来找,他也不曾有过出府的念头。
这日,郑凌领着李成憬于园中闲逛,两人及至小亭,紫苑已然备好茶水。
见此,郑凌邀李成憬入座。
看着郑凌烹茶时一脸恬淡的样子,李成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诸多话语也都收在肚里,然后笑着接过郑凌递过来的龙井茶,再俯下头轻闻茶的香气,又细细品茗一番,笑道:“好茶”末了,抬眼看向对面啜茶不语的人,问:“此水可是山水?”
郑凌点点头,又戏谑道:“这修身养性的法子,展之兄怕是没少被管教。”
李成憬一脸轻松地摇头叹道:“可惜我性子急,耐不住。”
郑凌对着他抿唇笑了笑,继而低头凝视着盏里色泽黄绿的茶汤,淡淡地说道:“以往我也如你这般,可现今才觉出这泡茶的妙处。”
李成憬挑了挑眉:“哦?有何妙处?”
郑凌说道:“甘于淡泊,乐于寂寞”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李成憬笑道:“你才多大,就这么超然物外了。”
郑凌吹了吹茶水,自嘲道:“也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
李成憬的眼睛定了定,转而又扭头瞥向亭外池里微波荡漾的涟漪,缓缓念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郑凌执盏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啜饮。
李成憬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一笑,复又端起茶盏,慢慢喝着。
三日后,李成憬再至相府。
郑凌正在书房临摹字画,听到禀报,下笔未有丝毫犹豫。
李成憬进来时,便见郑凌长身俯案,挽袖悬肘运腕,桌案上除文房四宝外,另置一精致香炉,清醇的沉香味扑鼻而来。
李成憬稳了稳心神,走上前道:“如此春光明媚,何不出去走走?”
郑凌搁笔,抬眸笑道:“所以展之兄这是又逛到我这里来了?”
李成憬目光转到别处,道:“听说今日敬王府很是热闹。”
郑凌走至一旁,净手说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敬王府向来热闹非凡。”一年之内光是纳妾就指不胜屈。想到这,郑凌拧眉问道:“敬王可是又纳了小妾?”
李成憬盯着郑凌的眼睛,点点头。
郑凌追问:“所纳何人?”
犹豫半晌,李成憬正待要脱口而出,恰逢丞相夫人经此而过,出声唤道:“渊儿。”
两人看向门外,丞相夫人见到李成憬,笑说:“原来世侄也在。”
李成憬忙行礼。
丞相夫人与他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招郑凌上前,道:“娘新得了一个精巧物件,甚是有趣,想来你定是喜欢,你且与我一同取来。”说着又邀李成憬一并前去。
李成憬刚想推辞,但还是咽下了,躬身道了句:“多谢丞相夫人。”
路上,郑凌问道:“娘,什么宝贝这么神秘?”
丞相夫人笑道:“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妙在一个巧字。”
李成憬心里憋着话,沉默地跟在一旁。
等到了正房,李成憬不便入内,丞相夫人让郑凌自个儿进去取,她在外招待世侄。
支开了儿子,丞相夫人对着李成憬行了一礼。
李成憬忙退至一旁,避开此礼,然后扶起道:“真真是折煞小侄了。”
丞相夫人看着他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还望世侄你能不要告知渊儿今日敬王所纳之人。”
李成憬低下头说:“可……可他迟早会知道的。”
闻言,丞相夫人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盛开的紫玉兰花,轻声说道:“过了今日,他们自此便是两不相干的人。”
很快,郑凌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玛瑙制成的九连环。
丞相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笑说:“这九连环我把玩了许久也未解开,今儿个就交给渊儿和世侄了。”说着看了一眼李成憬。
李成憬垂下头,婉拒道:“小侄突然想起一事,恐不便久留。”
丞相夫人笑着点头说道:“既然世侄有事要忙,那我今儿个也不挽留世侄了,若是世侄哪天得闲,再来与渊儿一聚。”
郑凌还未出言,李成憬便道谢离去。
李成憬走后,丞相夫人拉过儿子的手,让他留在此地,说要两人一齐设法解开这环环相扣的九连环。
郑凌坐在石凳上,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九连环出神。
许久,丞相夫人轻声问道:“渊儿可想出解法?”
郑凌把九连环高举过头,对着日头,阳光照在上面,流光溢彩。
丞相夫人见他目不转睛,笑道:“渊儿可是喜欢?”
郑凌又把九连环放到石桌上,低着头摩挲着圆环,说:“这九连环……”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丞相夫人“娘你不是已经解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