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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天启谢世

      这章很难写,但又不得不写,因为它将是一个年轻人悲催命运的结束,同时也是另一个年轻人悲惨命运的开始。没办法,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因此才有着共同的特点:悲。
    先从老大说起吧,明光宗朱常洛共养了七个儿子,老大朱由校,其余五个夭折,朱由检是老五,朱由校同父异母的兄弟。
    由于史料缺失太多,今人对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印象大多源于几本并不权威的著作,如明朝太监刘若愚《酌中志》、清修《明史》、等等。例如其中较为有名的一本就是清人王士禛《池北偶谈》:有老宫监言:明熹宗(天启皇帝)在宫中,好手制小楼阁,斧斤不去手,雕镂精绝。魏忠贤每侍帝制作酣时,辄以诸部院章奏进,帝辄麾下曰:汝好生看,勿欺我。故阉权日重,而帝卒之不悟。大体的意思是说天启皇帝喜欢雕刻镂空木制小楼,经常忙的工具不离手,魏忠贤往往选择这个时机向他汇报工作,天启皇帝忙的顾不上听,就说老魏你看着办,不要骗我就行。长而久之,魏忠贤的权势越来越大,一直到天启临死,还没有觉悟到魏忠贤对大明朝的威胁。
    也有不少史书记载天启皇帝不识字,接见国外使臣时有失国体,连诏书都不会写等等。
    人云亦云之后,天启皇帝就成了一个大字不识,不懂国家大事,不通军事,崇信太监,滥杀忠臣的无能皇帝典型,这是一部分人思维定式。但是我想,史实的真相并不如此。
    笔者查阅了部分资料,做了一个个人的推断:朱由校此人贪玩好动(和魏忠贤有很大关系),有点懒,也有些执拗,不太喜欢明朝的知识分子,对亲情友情爱情比较专一,容易信任人,粗通文化(有可能刚做皇帝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经过后天弥补,水平尚可),用人的策略和战略眼光比崇祯高明的多,身体不算太好,怀疑肾脏功能或者肝脏功能不好。凭心而论,比朱由检强得多,因为朱由检的性格缺陷过于明显,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对待袁崇焕的态度上截然不同。先看看朱由校,天启六年的时候,袁崇焕曾上疏夸口说自己只依靠关外屯田就能让后金投降。朱由校在批复中对此提出了六个质问,直戳问题实质(具体资料不在复述,有兴趣的可以查阅),这种行为最起码体现出朱由校作为领导者的不盲从、不尽信、心思缜密、有大局观、战略眼光长远等优点;而朱由检则不同,在袁崇焕的一通忽悠之下,大手一挥把什么专权(吏部不得干涉辽东军职官员任免)、后勤保障、便宜行事、尚方宝剑等诸多特权全部交给了袁本人,直到最后杀袁,可以说袁崇焕的整个遭遇完全可以体现出朱由检急功近利、轻信他人、容易冲动、无责任感、薄情寡义的性格缺陷。(笔者个人见解,不一定正确,见谅)
    好了,不多说了,进入正题。
    “皇上!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奴才日夜都在为您祈福!”一个尽是白发的脑袋,正对着一张偌大龙床,磕头不已。
    躺在龙床上的病人是一个面色青肿,嘴唇灰青的年轻人,眼窝深陷,双目无神,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时日无多。
    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木工皇帝’天启朱由校。今年的他刚满二十三岁,这个饱受争议的青年帝王,即将走完他短暂的一生。
    跪在床下的正是权倾朝野、红得发紫的‘九千岁’魏忠贤,也许是魏忠贤的苦苦哀求感动了老天,又或是太祖朱元璋的保佑,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朱由校,终于开始醒转。
    先是眼皮子动了动,紧接着手指头艰难的动了几下,这几个轻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脱魏忠贤的目光,喜的魏忠贤从地上快步膝行向前,握住朱由校的手掌,说道:“皇上,皇上,你终于醒了,快要吓死老奴喽!奴才实在担心的很!”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朱由校尝试活动下手指,全身浮肿麻木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刚稍微用力尝了几下,一阵阵的眩晕就犹如浪涛般袭来,仿佛天地翻了个个,难受!
    放弃了挣扎的朱由校,缓了许久,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大伴,快去宣信王和黄立极!”(黄立极是内阁首辅)
    “主子,您刚轻松了些,政事儿不着急,还是多修养龙体为好!”魏忠贤柔声说道。
    “速去!”朱由校的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声音虽弱,但却坚决。
    朱由校心里清楚,自己快到那一步了,记得爹爹当初也是这样,兴许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我不想死,我不甘心,我才二十三岁,有着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了!黄泉路上多寂寞,奈何桥边孤单多,我好后悔,如果我不做这个皇帝该多好,为王为富,逍遥一生,要是这样也许我能活到六十岁吧,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该走了,也该解脱了,帝王又如何,老百姓又怎样,终归黄土一堆。十年、百年过后,又有谁会记得我朱由校曾在人间走一回!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大哥!”
    “皇上!”
    叫声把朱由校拉回现实。
    “哦,你们来了!黄卿先旁边坐会,我跟五弟说会话。”朱由校的身体突然间有了不少力气。
    “是,皇上!”黄立极挪到边上,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老五,你起来,近前来!”朱由校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小。
    “是,大哥。”
    “老五,哥哥我只怕是不行了。”
    “大哥!”朱由检刚想说话,被朱由校打断了。
    “你别说话,听我说就行。临别了,有很多话想嘱咐你,但是又怕时间不够,只好长话短说了。你也知道,大哥我后继无人,老话说‘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大明就得交给弟弟你了!”
    “皇上,臣弟惶恐啊,实不能担此重任!”朱由检也是满眼泪水,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朱由校,心里仍掩不住一阵阵悲痛袭来。大哥一向护着自己,从小就和自已一块玩耍,可以说亦兄亦父都不为过,现在竟然要永别,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里,朱由检再也止不住眼泪,就连即将到手的皇位都没有顾及到。
    “由检,我知道你性子虽然有点拗,但是一直勤勉简朴,有尧舜之志,相信你不会负了这天下的,这点我很放心!”朱由校觉得自己眼皮子越来越重,于是加快了语速。
    “大哥我半生愚钝,皇帝干的还没木匠好,按理说不应该误导你,但是最后了仍想提醒你两点,我去之后,你要多照顾你大嫂,让她安度余生,我真的放心不下她,怕她受苦,你替我经常看看她;其次天下文人不可信,咱们当皇帝的得靠自己家里的奴才,比如说像老魏这样的,能干活又让人省心!虽说有点小贪,但是和整个大明比,那还不是九牛一毛!也算是瑕不掩瑜,你要记住!”
    朱由检擦了下眼泪,点头应道。
    “五弟,这天下交给你了,你就要受累了。须知这天下最无聊的事情就是做皇帝!”朱由校的声音越来越低。
    吐出了一口气,朱由校用尽全力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来生再不做皇帝!”说完,手臂一软,整个人再无声息。
    “大哥!”
    “皇上!”
    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一代帝皇,魂归地府。
    “信王殿下,请先别哭!”魏忠贤从地上爬了过来,然后站起身殷勤的把信王朱由检请到一边,说道:“信王殿下,且忍住悲伤。陛下殡天,现在要紧的是拟写遗照!”
    黄立极也跪行过来,说道:“信王殿下,刚才皇上所言我等都停在耳中,这遗照就由老臣来写吧!”
    “也好!”朱由检点点头,道“只不过皇上刚才所言颇多!”
    “无妨!就用善待中宫,忠贤宜委用如何?”黄立极道。
    “善!”朱由检淡淡了应了句。
    黄立极不愧进士出身,一篇遗照挥墨间完成,魏忠贤让人用了玉玺。
    朱由检见二人忙活的差不多了,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魏忠贤提足了一口中气,哭喊道:“陛下大行了!”
    一片哭声中,崇祯朝开始。
    大明,我朱由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