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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反问:“你不认为我是猜的?”
    顾青看起来十分有耐心:“因为你有思考。”
    “这个时辰本值饭点,我两柱香前离开时,大堂中还有不少客人在吃饭喝酒。他们那么快不见了,可能是有急事,也可能是他们不得不离开。而他们来自不同门派,一起有急事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这条街上也很安静,并不见有谁跑马走过,因而我认为他们更可能是不得不离开。”这少年组织着语言,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最后做了个总结:“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让他们心生畏惧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顾青听后,多看了这少年一眼:“你姓沈?”
    那少年:“嗯?”
    顾青道:“你剑柄上刻了个沈。”
    那少年恍然大悟,也不扭捏:“沈时飞,我叫沈时飞。”
    很多人这时候听了,都会问“大侠沈却是你——”但沈时飞没等到这一句,只听得对方轻飘飘道:“哦,沈却的儿子。”
    显然是清楚沈却有个儿子,有多大还叫什么的。
    沈时飞往后退了半步。
    顾青对他的小动作置若罔闻般道:“没想到沈却却有个七窍玲珑心的儿子,果然是歹竹出好笋么。”
    沈时飞顿时不乐意了:“不许你这么说我爹!”沈时飞才那么点大,就条理清晰,逻辑思维能力和观察力皆不错,看起来有着超越年龄的老道,这会儿倒是有了附和年纪的稚气。
    顾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你更可爱了。”
    沈时飞:“…………”
    顾青忽然又道:“我身边还缺个小书童,不如就你来充当。”
    沈时飞微微摇头:“我还要照顾我娘。”他手中的点心,就是给他娘买来开胃的。
    顾青似乎只是那么一说,见沈时飞拒绝了也没有勉强他:“那好吧。”
    沈时飞有悄悄松了口气,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而魔教教主的凶名在外,刚才还用得不容置疑的语气,沈时飞生怕他是打定了主意,所以还是紧张了起来。但沈时飞还是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不要露怯出来,“打扰了。”
    顾青轻轻一笑。
    沈时飞却觉得什么都被看穿一样,他抿抿嘴,还是小跑着上了楼。在临拐进去前,沈时飞还是按捺不住地往下看了一眼。
    恰此时,沈夫人身边的婢女找了出来:“少爷?”
    沈时飞连忙收回目光:“来了。”
    等过了一个时辰,沈时飞再悄悄出来,楼下大堂早就没了那人。沈时飞还有去问掌柜的,知道那人并没有在客栈住下,沈时飞小眉头皱了皱:‘难道他是专程过来一趟的?是来等爹的吗?’
    想到不日就要召开的武林大会,沈时飞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
    这武林大会怕是更加不顺了。
    有武林大会这样的热闹,顾青怎么会不来看看。
    不过这次来浔阳府,并非顾青这两年来第一次下天麓山,他还是有出来散心过数次的。有一次顾青还差点用谢培风的身份,去参加当地的乡试了,只是乡试每场要三日,顾青又不是非要成为举人,所以就没有勉强自己了。
    其他几次,顾青多是游山玩水。
    其余时候,顾青几乎都在天麓山上。这两年他有稍微理清了下魔教,让魔教上下日子过得充实两分,别到处滋生不必要的事端。
    顾青还有支持了下江心舟,让他没有被昆仑派四面八方的压力压垮,继续扛着重负做他的掌门。那江心舟再是心思活泛,可整日呕心沥血下来,才两年功夫,总觉得沧桑了很多。
    另外,顾青还有传了几门功法下去。不仅如此,顾青还在天麓山上着人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开辟了石窟,在打磨光滑的石壁上刻画了不少图像,多是顾青循着记忆刻画的,是功法图解。这么做,一来是顾青偶尔缅怀下过去,二来是他觉得有点无聊了。
    两年下来,顾青都没等来修羽主动上门。
    顾青的耐心有限,所以他决定主动下山,哪怕当面问问修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原本期盼的戏剧性打个折扣,也比这么没什么波澜来得好。不过这个世界也不是全然无趣,像沈却和沈时飞,尤其是沈时飞。
    顾青如今亲眼一看,沈时飞果然根骨极佳,很适合练逍遥派的功夫。
    顾青他这么想,倒还不是从收徒的角度出发。沈时飞是璞玉不假,可顾青更看重他适合练逍遥派的功夫——这一武侠世界,多少还是唤起了顾青平时不太会去翻过来缅怀的记忆。在那记忆中,逍遥派的种种还是很能牵动顾青心肠的。
    这一怀念,或多或少促使顾青多关注了下沈时飞。
    话又说回来,即使顾青当真收了那么个徒弟,建立了比较紧密的关系,可顾青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这其中除了顾青自己的意愿外,就是他现在这具肉身,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者,强扭的瓜不甜,顾青即使有意传逍遥派的功法给沈时飞,那也得看沈时飞愿不愿意,他总不会强迫人家一小孩吧。
    于是,顾青就那么发散下思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处。
    这下浔阳府可更热闹了。
    本来顾青不必多做什么,就足够给浔阳府多添波澜的了,毕竟他身份实在特殊。看之前在那家客栈,有江湖中人认出他来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弟子撤走了,没片刻功夫,客栈大堂中就只剩下顾青一个人。再没多久,那条街就肃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