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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本座不明白,赵大人为何要这么做?”穆百里望着她,她这人的心思还真是越来越不好捉摸。
    “千岁爷三番四次的救我这白眼狼,我也实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干脆成人之美。”赵无忧咳嗽着作揖,“身子不适,就不跟千岁爷闲话了,告辞!”
    语罢,她没有多看他一眼,抬步便走出了金銮殿。
    这一番冷漠疏离,倒像是如初见面时的模样,清清冷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所以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堡垒,重新开始了交战?
    穆百里得封千岁爷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京城。更有人添油加醋,说是赵无忧一手促成,其中纠葛,说得天花乱坠。
    赵无忧坐在梨树下咳嗽着,身子难受到了极点,也冷到了极点。
    “公子?”云筝担虑的将毯子盖在赵无忧身上,“回屋吧!”
    赵无忧摇摇头,躺在藤椅上,含笑望着碧绿的梨叶,“这儿空气好,我不想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感觉会喘不上气一样。”
    “公子为何要促成东厂的事儿呢?”云筝不解。
    赵无忧笑了笑,“孙子云,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卑而骄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
    云筝一愣,“公子的意思是”
    “东厂的势力,还不够大。”赵无忧眸色微沉。
    只有东厂的势力超过了赵家,然后凌驾于皇权之上,皇帝才会明白来自东厂的威胁。只有皇帝开了窍,东厂才能被连根拔起。
    赵家要跟东厂斗,保存实力的同时,也得纵着东厂朝着威胁皇权的路上走。东厂越风光越好,世事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奚墨上前,“公子,浮生求见。”
    “我身子不舒服,今儿谁来也不见。”刚让简衍回去,如今她可没有多余的精气神来打发任何人。
    “是!”奚墨颔首,急忙退下。
    浮生一愣,“公子不愿见我?”
    奚墨点头,“公子身子不爽,大夫吩咐必须静养。你先回去吧,等公子身上痛快了,就会见你。”
    “也好!”浮生转身离开。
    不远处,云筝快速转回,“公子,他走了。”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收拾收拾,明儿去云安寺一趟,该给娘亲保平安了。顺带通知一下温故,让他早做准备,我娘的精神头不太好。”
    “奴婢明白!”云筝敛眸,“只不过公子这身子”
    “熬了十多年了,多熬一天与少熬一日,其实没什么区别。”赵无忧盖紧身上的毯子,入夏了还是觉得凉。女子本就血亏居多,她则更甚。
    云筝面色微恙,定定的望着赵无忧,唇线紧抿。
    这京城发生的事儿,似乎都跟赵无忧没关系。第二天一早,赵无忧便出城赶往了云安寺。
    皇帝也深知赵无忧身子不爽,这庆功宴也往后延期,暂且不予置办。想着等到穆百里坐实了九千岁的名号,再办也来得及。
    马车走得慢,毕竟得顾及赵无忧的身子。
    到了云安寺已经是午后,今儿天气好,阳光普照,赵无忧的身子也好了不少。
    温故跟在赵无忧的身后,随赵无忧走进云安寺,其余人等自然不敢擅入。
    “你的身子需要静养,怎么刚回来便耐不住?”温故难免担虑。
    赵无忧咳嗽着,“我带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我母亲治病,不是听你聒噪的。”转个弯便到了禅房前,慧灵已经等在那。
    乍见有陌生人,慧灵当即凝眉拦阻,“公子,这是什么人?夫人吩咐过不见外人,还望公子见谅。”
    “他是我请来的大夫,是给娘亲看病的。”赵无忧有气无力,她自身赶了这么久的路,身上早已不痛快。
    云筝忙道,“姑姑,公子身子不适,刚回京城就来看夫人了。”
    慧灵犹豫了一下,让开一步。
    赵无忧的脸色的确难看到了极点,所以她也不敢拦着,毕竟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她这个奴才再怎样,也不敢拦主子的道儿。
    一声叹,赵无忧便领着温故走进房门。
    禅房内的木鱼声依旧,一声声,一记记都捶在赵无忧的心坎上。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唇角微微漾开迷人的笑靥,低柔婉转的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木鱼声顷刻间戛然而止,杨瑾之的身子陡然颤了一下,她快速放下手中的木鱼,旋即旋身。
    “合欢?”杨瑾之面色苍白,眼下的乌青代表着她数日一来,未能安枕的事实。
    赵无忧疾步上前,轻柔的抱紧自己的母亲,“娘,我毫发无伤,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杨瑾之瞬时哭出声来,“合欢,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合欢”
    母女两相拥一处,场面格外感人。
    哪知身后不远处,温故眯起了眸子,这便是赵无忧的母亲?可是袖中的五指微微蜷握成拳,为什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
    显然,温故的神色已经不太对劲,可他只能极力压制。
    赵无忧松开自己的母亲,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合欢走之前,娘亲还生着病,如今可有好些?”她含笑搀着杨瑾之在一旁坐下。
    第291章 诡异的红绳子(2)
    “你让云筝给我送了山楂,所以这药我都吃了,如今我已经痊愈。”杨瑾之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的握紧女儿的手,“合欢,你的手怎么还这样凉?”
    “娘,我没事。”赵无忧瞧了温故一眼,当下心头一怔,这温故的眼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太对劲,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杨瑾之也发现了温故的存在,“这人是谁?”
    “是我的大夫。”赵无忧轻叹一声,“此去云华州,我在路上病了一场,好在温大夫医术高明,把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我这条命,是温大夫捡回来了的,所以我便把他带到了京城。以后随行带着,也有个照应。”
    “早该如此。”杨瑾之点点头,似乎很赞成赵无忧这个决定。
    云筝看了温故一眼,温故知情识趣的上前行礼,“温故,见过相爷夫人。”
    杨瑾之抬头看着温故,含笑道,“多谢温大夫,救了小儿一命。”
    温故作揖,“救人是医者义不容辞之事,不敢承谢。夫人客气,如今温故能有今日,能入得京城,也多亏得公子之恩。”
    闻言,杨瑾之轻叹一声回望着赵无忧,“合欢,以后要当心,出门在外别忘记带药。”
    “娘,我都知道。”赵无忧笑了笑,“我刚从云华州回来,那儿的瘟疫已经被温大夫治好了,温大夫医术好,所以我就想着能让他过来给娘看看病。我此生唯有一件事寝食难安,那便是娘的周全。娘,你不会拒绝合欢的孝心吧?”
    杨瑾之一愣,“我没病。”
    “我知道娘亲没病,所以温大夫不会给娘亲开药的。”赵无忧笑着哄她,“娘,给看看吧!如此合欢才能放心回去,要不然今儿个我便留下了。反正我也需要静养,干脆就在云安寺里陪着娘亲吃斋念佛。”
    “你爹不会答应的。”杨瑾之无奈的望着她,“罢了罢了,你这性子,若是不成怕是不依不饶的。”
    赵无忧朝着温故点了头,温故缓步上前,轻扣杨瑾之的腕脉。
    等着温故看完病,赵无忧便让他退下,自己陪着杨瑾之说了一会话。杨瑾之的精神的确好了不少,但说话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些许异常。
    “娘,我想问你一件事。”赵无忧低低的开口。
    杨瑾之愣了愣,神情有些窘迫,“合欢,有些事不是娘不肯说,只是这些事的确没有重提的必要。你要明白娘的苦衷,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合欢,你别逼我。”
    “娘,你别紧张,合欢不会再问任何有关于玉佩的事情。”赵无忧轻轻拍着杨瑾之的手背,给她些许安全感,示意母亲平静下来。
    杨瑾之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压着嗓子谨慎的望着赵无忧,“那你想问什么?”
    赵无忧笑得无害,“娘,你知道红绳子吗?”
    “什么红绳子?”杨瑾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却见赵无忧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是早前在后山,素兮从那怪人手中得来的。那怪人落入血池再也没能出来,可这东西却是留下了,这会经由素兮的手,交给了赵无忧。
    下头悬着哑铃,看上去是个极为稀松平常之事,倒也没什么怪异的。
    杨瑾之将红绳捏在掌心里,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她不解的望着赵无忧,“这不就是个红绳吗?合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无忧笑了笑,“无妨,就是突然捡了这么个玩意,觉得有些好奇。你看这上头悬着的,还是个哑铃,实在是古怪得很。”
    “哑铃?”杨瑾之仿佛想起了什么,“是哑铃?”她突然晃动着铃铛,果然是哑铃,“没有声音,是哑铃?是哑铃!”
    “娘?”赵无忧面不改色,“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杨瑾之神色异常,“你也有一个。”
    “什么?”赵无忧一怔,这答案倒是她从未料到的,“我也有?”
    听得这话,杨瑾之陡然回过神来,“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杨瑾之显然是不太对劲了,赵无忧自然不会继续问,免得把母亲逼急了。说到底,她也就这么一个娘,自己还心疼着呢!
    “好了娘,我不问。”赵无忧轻轻的捋着她的脊背,“你累了,好好歇一会。”
    “合欢,你别走。”杨瑾之期望着她。
    赵无忧一笑,“好,我不走,我陪着娘午睡。”
    直到哄着杨瑾之歇下,赵无忧才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慧灵在门口守着,“公子?”
    “娘睡了,你小心守着,别让人惊了她。”这个时间点,是杨瑾之的午睡时间。
    “夫人见到公子过来,很高兴。”慧灵轻叹。
    赵无忧点点头,“我知道。”转而问,“娘的病一直这么反反复复吗?”
    慧灵颔首,“夫人日日都担心公子的安危,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这身子是每况愈下,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转。夫人心里有个死结,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了。”她很清楚,就算自己追问,慧灵也不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有些东西就像是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主仆之间默默的保持着。
    谁都不会打破,这样的默契。
    赵无忧轻叹一声去找了温故,云筝默不作声的领着赵无忧进了禅房。
    进去的时候,赵无忧便觉得有些不太对。
    温故一个人站在窗口,背对着所有人,定定的望着远方。
    从背后看去,温故的身子有些僵直,似乎在想着什么。温故有武功,按理说身后有人进来,不可能没有察觉,即便赵无忧脚步再轻,也不可能逃过温故的耳朵。
    可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