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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青接受了这个提议,才说了没几句话,面色一紧,捂住胃部蹲了下来。顾愉以为他中毒了,谁知钟青却说他追查一个极为嚣张的采花大盗,追到了灯笼镇却把人追丢,就连荷包也被那人顺手偷了去,已经多日没有进食。
走吧。顾愉推动她的轮椅,重新进了酒楼,再度摸出一张银票,请钟青吃上一顿。
钟青落座,连连道谢,救他于饿死关头。
黎樊也跟着吃第二顿,吃下了顾愉给她夹的一块肉,接话道:武林盟中就没有人来管这样犯案累累之人
钟青像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笑话似的,抬起头对上了黎樊的眼神,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指望他们那还不如指望你手中的猪蹄。
黎樊看了看筷子上夹着的猪蹄,默默地把它放进了碗里。将武林盟和食物放在一起比较,害得她一瞬间丧失了胃口,她要缓缓。
顾愉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钟青却说起了他从师门叛离的前因后果。墨法派的创立者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爷子,早年科考屡屡不中,即使习武依旧沾了些迂腐气,规定唯有笔墨纸砚能使人明智,因而他们师门中人大多以这四种物件做了武器。
钟青使了一手好笔法,近些年活跃在江湖中,只为除暴安良,满足他的大侠梦。他走过岭南,到过漠北,熟悉这世界山河寸土,却依旧难猜透人心。等他回到师门,被师父和师弟强行拉去参加武林盟除魔大会,他才察觉到一丝微妙。
顾愉把五花肉的盘子往黎樊那里推了推,又对钟青问道: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是指
半年前,我从北方魔教之地回到墨法派,却听除魔大会的发起者、新晋武林盟主邱斯哲激昂顿挫地声讨魔教。
钟青放下了碗筷,那时的一幕幕令他实难下咽。典家堡的数万两真金白银失窃、独孤木庄的小妾被取了项上人头、红莲阁忽然之间阁倒人散、寒水城的老城主暴毙身亡后城里再起怪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直指魔教。
先不说是同一时间段发生如此密集的悬案,他在魔教周边活动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未曾听到,就单说寒水城一事,那老城主暴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既得利益者是他人,却不是魔教。
黎樊也放下了筷子,吐槽道:魔教背锅,从来不会迟到。
钟青摇摇头:让我感觉不对劲的还在后面。
他说起了那一日在大会上发生的事:邱斯哲声讨着魔教,一边举例一边哭嚎,涕泪纵横的模样不禁让人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是最心痛的那个。
极具煽动性的句式、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他们墨法派的长老和内室弟子们在底下哭成一团,还有一名长老哭着跑上前方,握住邱斯哲的手,声泪俱下地对他说,墨法派愿助他一臂之力,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全程没受到气氛影响的钟青:可怕。
回忆起大会到后来宛如哭丧一样的气氛,钟青啧啧道:太吓人了,这不是洗脑大会我都不信,为了不跟着一起去武林盟清扫魔教余孽,最后只好连夜从师门跑路。没过几日就在街头听到说书人说我被墨法派除了名,说我心术不正,不是一路人。
他倾身上前,好奇地往蒙着面的麻衣女子凑了过去,被黎樊用鞭子柄给怼回了座位上。
诶,我就问问,魔教是不是被陷害的
顾愉轻声道:我若说是,你便相信
我只是确认,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像场笑话,那人当枪、降人智商的事,这武林中可不少。钟青淡然一笑,你我都并非此间之人,我又吃了你请的饭。若是不信你,怕你在菜里下毒,我早就跑了。
同样不是这一个世界的,也不站在武林盟那一边,顾愉这才放下了心中戒备,身体也放松了不少。她用拳头抵住了头,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了。
确实,就是场笑话,非但陷害我教,还杀尽我教中人。这个仇,一定要报。
钟青提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又放了下来,认真对顾愉道:仇得报,不过对着一桌子好菜,恩恩怨怨暂放一边,纵情吃吧,有什么事,吃饱再说!
顾愉被先前吃得很香的二人勾起了食欲,也取下了面纱,去夹了一筷子辣椒,缓缓放入了口中。
黎樊靠过去,在那沾了辣油的嘴唇上舔了舔,随即泪花上了眼角。有时候,就连偷吃都不是那么美妙的,她的舌头果然受不了辣。
但当顾愉对她笑了一下的那一刻,看到顾愉嘴角那颗迷人的小窝窝,黎樊又觉得这一口辣尝得值,舌尖尖痛,但心里甜呀。
钟青看着顾愉摘了面纱的真容,又见两名女子互相含情的笑意,惊道,怪不得,是一对儿啊。他本想连吟三首诗歌颂顾愉的美貌,却在黎樊的气场面前败下阵来。
他那颗早已决定放下的心也被这二人甜甜的互动勾了起来:能聊聊塞壬吗
黎樊还在吹气,缓解舌头上刺痛的感觉,对钟青认真道:塞壬喜欢你,说对不起你。
钟青听到这句话,点点头。经历过先前险些抱错人的激动,再提起塞壬之时,他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