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页
严琅话也不多,只偶尔随口说两句,容倩就更没话了,因为总拿不清这人话里是否有别的含义,所以容倩连嗯都不怎么敢应一声。
你、你不是准备休息一下吗?
容倩回过神来,发现严琅居然带着她到了清风院,清风院是严琅从小到大住的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容倩有些不想进去。
严琅笑了一声,这是容倩第一次听见他笑出声,脸上表情也温和中偏生带出点狡黠,你看我像需要休息的样子吗?
容倩当真听话地抬头认真看了严琅一眼,疑惑摇头。
这认真的小模样,看得严琅眼眸微暗,说来雅容还没喊过我,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叫我?
容倩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去了,不过对方说的也是事实,容倩正为难着是否要蹲身行个福礼再喊一声严大少,严琅却已经自顾自接着道,不如你就叫我严哥哥,像小时候一样。
容倩这下不止脸红了,连袄裙竖领处露出来的上半截脖子都变成了粉红,不仅仅是羞的,更有着气恼。
小时候哪里这样叫过?!
容倩没能端住大家闺秀的架子,被气得小小声反驳。
严琅双手往裤兜里一操,脸上的笑略略收敛,一双温和的眼微眯,神色莫测地看着容倩,你忘了?容祖母教过你的,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还是说其实你是不乐意见到我的?
其实没教,那会儿都是让容倩叫他严哥哥。
不过那些回忆总好似隔着一层纱,不真切。
原本严琅对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妻并不怎么在意的,可回来的游轮上却接连做了好几晚上的梦,梦里都是些碎片,连里面的人长得什么样也看不清。
一觉醒来再回想,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心里怅然若失的感觉越来越沉,压得严琅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直到回了家,一抬眸看见了这个穿着显得格外古板保守的未婚妻,严琅却有种心跳终于挣开枷锁重新轻快起来的感觉。
严琅学的是外国生物化学,很忠实的唯物主义者,不认为人有来世今生,可看见容倩的时候,严琅却瞬间开始怀疑。
或许正如圣经中所说,上帝用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出了女人,容倩就是他遗落的那根肋骨。
容倩被看得不自在,又看这还在院门口呢,严大少回来了,这院子里如今可是人来人往。如今看容倩跟严琅都站在院门口似乎说着什么,下人们总忍不住一眼一眼的看过来。
容倩被严琅那笃定的神态都给说蒙了,一开始还能坚决的在心里反驳祖母没有教过她这么喊对方,可时间慢慢推移,容倩开始自我怀疑了。
难道真的是我忘了?
我们还是进去再说,这里太多人了。
严琅注视着容倩,片刻后叹了口气,垂眸低头,好,我知道了。
说罢抬手引路,依旧等容倩抬脚往前走了,自己才跟对方并肩而行。
虽然如愿了,可容倩就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去琢磨刚才那句我知道了到底知道的是什么。
有的事就是经不起琢磨,越想越失真,特别是经受了贤妻良母式教育的容倩,越想越在意,最后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做了错事的愧疚自责感。
容倩悄悄看了一眼严琅,对方似乎情绪很低落,难道是以为她不愿意看见他?可真要那么喊,又实在太让羞人了。
如此纠结着,容倩跟严琅一起进了院子,穿过庭院上了台阶进了正房,雅容,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严琅看出来容倩的纠结了,却也没趁势说什么,反而重新端正了态度,好像之前从前院走到清风院的路上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德胜,给容小姐上茶,点心也端些新鲜的。
德胜是从小跟着严琅的书童,不过后来十几岁的时候严琅出国留学,德胜就留在了严宅帮严琅照顾着清风院。
今天去码头接严琅的就是德胜,如今德胜正因为少爷不准备走了而高兴,听少爷吩咐,自然是积极的应了一声,连忙指挥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好生伺候着,就连跟着容倩来的婆子也被请去倒座房那边儿吃茶去了。
少爷不准备走了,如今看起来对容小姐也很有些个意思,说不定今年这位容小姐就要成他们清风院的主子了,现在当然要好好哄着那照顾容小姐长大的婆子多说一说容小姐的喜好,以后他们这些下人伺候起少奶奶来也更让少奶奶称心如意不是?
至于容小姐这边,除开对方自己带在身边的一个十三、四岁小丫鬟,正房里还留着好几个待用的丫鬟婆子,再是周到也不过了。
虽然少爷回来了清风院的下人没以前那么清闲,可谁不盼着讨好了主子多得些好处,更别说有了少爷在,年节里清风院这边下人得的好处也能多许多。
下人们如何殷勤且不多说,严琅去东厢起居室熟悉一番,等到再出来时头发还是半干的,很是随意的散落在耳后鬓角,身上笔挺的西装也换成了一身月牙色长袍,活似一名儒雅书生。
而这个书生如今手上捧的却不是圣贤书,反而是女人家才用的镶钻石宝石的镂空梳妆匣。
这次没能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