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他们皆都是刀口舔血的将士,本就不愿将刀头抵向大延的子民们,如此做只不过是军令所受罢了。
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单是他们死不足惜,若是牵扯上家中亲眷
门外的将士没有迟疑,皆纷纷跪倒在地。
随着此起彼伏的盔甲掷地声,他们沉声道:末将谢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及侧妃恩典!
夏西琼与皇后对视了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宽慰。
困在庵堂内的都是弱女子,倘若他们真的有心要拿她们的命去做赌注,她们便是一分希望都无了。
皇后刚要开口,静安寺门口却是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庵堂内的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李承祈率着大队军马而来,他身穿着大延赤色戎服,养尊处优来的白皙面容上沾上了血迹,却是更显他容貌的俊美至极。
他扫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将士,随即眸光灼灼地落于夏西琼身上。
李承祈从跪了一地的将士中走来,缓步走至庵堂,一眼便瞥见了捆在一旁的程越。
他眸光微动却是未多言,先是恭恭敬敬地在皇后面前一拜,儿臣救驾来迟,还望母妃降罪。
皇后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了下来,强忍住的情绪未能克制住,眸中不由也涌起三分泪花来。
她忙上前将李承祈扶起,好孩子,母后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后拉起一旁夏西琼的手,轻轻将他们俩的手合在了一起,你要好好谢谢西琼才是。
李承祈将她光滑细腻的手轻轻贴至胸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出奇。
他方才一到静安寺,便从线报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她这一年清清淡淡的模样时常让他觉得心痛不已,可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却是毅然地选择站在自己的身侧。
分明跟着程越必定能保一时的安全,可她为了他还是冒了这十足的险。
夏西琼看着眸中深情暗涌的李承祈,未吱声只轻轻从袖口拿出一条丝帕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
六个月后,静西宫内宫人端着水盆鱼贯而入,李承祈被众宫人挡在门外。
听着里面夏西琼的痛苦的尖叫声,他的心都纠成了一团,堵得他甚至无法呼吸顺畅。
皇上,贵妃正在生产,这产房乃污秽之地,且不是您能进去的地方。太后派来的姑姑堵在门口极力劝说道。
李承祈压下心中的紧张,沉声道:让开!
姑姑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为首的开口道:太后娘娘吩咐了,若是让皇上进去,就要奴婢们的脑袋,还请皇上看在是太后娘娘的指令下,不要为难奴婢们。
你们不让孤进,孤现在便要了你们脑袋!李承祈失了一向的淡定自若,蹙着眉低声说道。
就在双双僵持之下,里面突然传来了夏西琼凄厉的叫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梁素的惊呼,娘娘大出血了
额头的青筋猛跳了下,李承祈终于忍不住派人将门口拦路姑姑们拉开,自己则快步走进了殿内。
梁素以首的几个医女、太医忙跪了下来,娘娘身子羸弱,可如今已是三个时辰了孩子还未要出来,娘娘已是耗费大部分的精力
李承祈心提了起来,沉着俊脸眸子狠狠地盯着她们,有话就直说。
梁素轻吸了口气方轻声坦言道:娘娘和孩子只能活一个。
提着的心迅速又沉了下去,李承祈惊愣在原地,喉头微动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心像是燃起了火,烧的难受至极。
李承祈气声道:孤进来不是要听你们这般废话,孤要两个都保住!你们做不到就提人头来见!
他侧头沉声道:来人,把京城的名医都给孤找来
不必了。一个如泠泠泉水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要保孩子。
夏西琼轻笑了声,皇上,我认命了。
李承祈抿住唇角,胎儿六个月大之时便被太医诊断出,母体实为羸弱,孕育胎儿极为困难。
这一胎无论保还是不保,母体都会受到巨大伤害,并且往后都无了生育的希望。
李承祈撩开层层帷帐走近夏西琼,她一向娇艳的脸颊如今苍白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乌黑亮丽的鬓发散乱着,却是美得出奇。
美眸噙着因疼痛而涌出的泪珠,见着他进来了,她勉强地扯了下唇角,皇上你不该进来的。
李承祈握住她冰凉如玉的手,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我想在这儿陪着你。
可是我这样太丑了一向清清冷冷的她此刻却是有些羞怯了起来。
不,你很美。李承祈轻轻抚去她额头的汗珠,你什么时候美。
骗人。夏西琼嗔怪了下,脸颊上却是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西琼,不要离开我,这个孩子我们不要好不好?李承祈吻了下她的脸颊,在她耳侧颤着声音哀求道。
我本就无法活过三年,皇上您不是都从太医那儿知晓了吗,临走之际我想给你留个孩子。夏西琼握紧了李承祈的手,轻声道。
虽是改变了原主的命运,但她的寿元是无法改变的,总归也就这两年便会香消玉殒。
李承祈的心揪成了一块,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忍着心痛,他、他们都是在胡说,我这就将他们这群妄言之徒全部斩杀!西琼,你不要信他们,你好好调养,身子会好的,孩、孩子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