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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京中内奸细作不少。
裴杪在心底长叹,都这个时候了,裴相担心的仍是谢荣能否把控大局,却不知谢荣心心念念的都是扳倒裴家。
谢荣实在不像是个机智的帝王,她真是好奇原本裴家倒台裴贵妃逝世以后,他是如何应对乱案造成的动荡的。
爹,谢荣对裴府忌惮已久,我不相信您没察觉到他的打压之意。
裴杪的话说的很隐晦,但聪颖如裴相,联系裴杪的上一句话,立刻就想通了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他想借南蛮之案打压裴家裴相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谢荣打压裴家的手段他都清楚得很,不过从来都游刃有余地应对罢了,可打压的方式有许多种。若与南蛮势力联系在一起,必然与通敌卖国相关,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打压了,而是迫不及待地想从裴家手中取回所有权力。
但裴相仍是有些不相信谢荣会如此,他才登基几年,正是需要倚仗裴家的时候,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做。
谢荣早晚会拿回大权,但绝不该是这个时候。
爹,你太看得起他了。
裴相不傻,就是太相信谢荣的胸襟与远见,方才摔了个大跟头。
我会有这番猜测,也不是毫无依据地凭空猜测,裴杪惨淡一笑,继续道,爹可还记得,您给我那些线人,是为了调查后宫中给我下药的人
说实话,女儿并没有去查那件事,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一早就知道了。
裴相望着她,对方的神情平淡又漠然,裴杪极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裴杪话中的答案,因心惊而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是谢荣
裴杪轻轻点了点头,爹,自我嫁给他的第二年起,自我入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我为何一直怀不上,全因他命人将我的补药全换成了避胎药。爹,谢荣早就等不及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在等待着那一刻,这个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裴相立在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心情一时复杂乱如麻。
杪杪,你何时知晓的
爹觉得难以置信对吧裴杪轻轻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我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从摘星阁的楼梯上摔下来了。
言外之意,裴杪正是因为思虑这件事时心情凌乱,方才会摔破了头。
裴相也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杪杪你是说之前的事你都还记得
一些事确实不记得了,但很多事也未曾忘记。裴杪朝他行了一礼,低声道,女儿不孝,将病情说的那么严重,让爹娘与哥哥们忧心了。
女儿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这般逃避真相,但这么久过去,女儿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裴相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
原来,裴杪故意称失忆,实际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得知的真相,她故意装作忘记了谢荣,想必心中已痛如刀割。面上把自己宠成羡煞旁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如此无情狠绝,这样的人与她同塌而眠该是何等可怖。
他心有痛楚,心疼的是不知不觉间,裴杪原来已经长大了,面对此等大事也能不乱了阵脚。
他心有愤怒,怒的是谢荣要针对裴家,却竟待发妻如此狠心,枉费昔日谢荣为求娶裴杪费尽心思,得到了却半分不懂珍惜。
他满心寒凉,悲的是裴家待皇室如此忠心,他更为谢氏付出了大半生心血,末了却葬送了女儿的荣华与安康。
裴相跌坐在木椅上垂泪痛哭,裴杪上前扶住他,守在他身旁。
裴相大受打击,一瞬之间仿佛老了许多岁,看着裴杪久久不能言语。
待他情绪逐渐稳定,裴杪方才沉声道:爹,此事暂且不可告知谢荣,但裴家想要度过接下来的难关,单凭风瑶或许还不够,我们最好尽快告知徐老将军。
如今朝廷中,最德高望重的非他老人家莫属了,您与徐老将军同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他老人家必然不会眼睁睁看谢荣如此对付裴家。
裴相虽情绪激动,却还是品味出了裴杪话语中藏着的其他心思。
实际上,单凭从风瑶身上做文章,裴相已有十足的把握让谢荣挑不出半分错处,根本无需请动徐老将军。徐氏或许德高望重,可手中的权力却远不如裴家与皇室。
徐老将军戎马一生,斩得功名无数,但徐家男儿大多都以身殉国,留下来的老幼病残也是阴盛阳衰,因此谢荣不曾考虑过对他们动手。
徐家不需要打压,也不能打压,因为他们是大安的护国大功臣。徐氏满门忠烈,被代代安朝子民所歌颂敬重,他们手中无实权,话语重量却有千金之重。
裴相与徐老将军一文一武,身为先帝的左膀右臂,自然交情非同小可。
裴相是个人精,如何看不懂裴杪这番话的意思,她显然想借徐家之力针对谢荣,这定然会影响谢荣对皇权的捍卫与巩固。
杪杪,你想动摇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