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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他们天家皇室。
翰元琛垂着眼, 心中一阵冰冷,不仅仅是因为长生羡,也因为这些皇室宗亲。
享受权利之时无人推辞,可要他们履行义务之时,却全然当做没看见,他们翰元氏已是如此,除去先帝的余威,这样的一个皇室,真的还能存在长久吗
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长生羡是一方面,那些皇室宗亲又是另一方面,甚至连带着他心中原本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谁生气。
翰元琛垂着眼,紧握着拳头,最后终于抬起头道:长生羡,你也不必再与朕虚与委蛇,你之权势,天都皇朝已经无人能阻,你大可直接杀了朕,于外也不过一句暴病而亡便可。
谁说我要杀你
长生羡慢慢踱步到他身边,凑近他的眼睛,虽然身姿矮了他一分,但那姿态却是十足的高傲,他露出一抹有些奇异的笑来。
陛下你以为我只是想杀了你登基为帝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长生羡勾着唇角,眉梢满是笑意,那种脉脉温情的样子,若让不知道的人见着了,或许还会以为他此刻在说一些极为温柔的话。
天都皇朝历来由你们翰元氏统治,上至邱连,下至浩土,西到蛮荒,东到海族,麾下皇土不知有多广阔,先帝在时,边疆又有大将镇守,整个天都皇朝稳如磐石,在陛下和那些皇族宗亲眼里,那些奢华和繁复生活只是每日寻常,或许陛下也认为自己若是不遇见我,定能成为一个和先帝一样的好皇帝吧
翰元琛眼眸微微颤动,虽然没有回答他,可显然确有此意。
长生羡便笑得更加肆意了,他扯着嘴角,脸上温柔笑意仿佛一刹那间嘲讽起来。
这广阔的疆土,你们奢华的生活,是谁为你们打下,谁为你们镇守,皇帝英明,便能称为明君,流传千古,可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士们呢谁记得他们的名字可有人真正关心过你身为皇帝,只需随口一句抚慰亡兵,厚葬功臣,甚至这句抚慰有没有真正传下最底层的军士,谁人会在乎陛下你在乎过吗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在乎他们为什么能活得这么好,也没人在乎已经死去的人是为谁而死,他们只在乎眼前的生活。
长生羡伸手极为肆意张狂的在他脸上拍了拍,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温柔的目光,但他的话并没有因此而柔和。
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当皇帝呢
最后一句话,他是贴近了翰元琛的耳朵,以极轻的声音说的。
天下愚昧,人性善忘,这样的天下我要来有什么用陛下,你且安稳坐着这皇位,我要你亲眼看着天都皇朝怎么覆灭。
你
翰元琛眸光猛然灼亮,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一直以为长生羡是想杀他夺位,只是心有忌惮而已,但他从来没想到过,他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一个人不谋权不谋位,那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他忌惮
翰元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这个疯子。
他的声音冰冷而苛责,但长生羡毫不在意,他依然挂着那副令人厌恶的笑意,对旁边等候的侍卫道:传陛下旨意,离王与宗亲不经召唤便私自入宫,视为谋逆,皆尽拿下,打入大牢,择日斩首。
他的话显然带着石破天惊般的大逆不道,可那侍卫却只是深深额首,恭敬道:尊陛下旨意。
但言语之间,却连一眼也没过翰元琛,他得到长生羡的命令之后,便快步离开。
翰元琛全身发冷,背脊上一股凉意直冲脑门,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长生羡,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几息之后才勉强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句话却不知道问的是皇室宗亲之事,还是长生羡说的要毁灭天都皇朝之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勉强定了定心神,强自镇定道:韩连歌会阻止你的。
哪怕韩连歌再怎么喜欢他,为了他不惜背叛君王,但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毁掉天都皇朝,若是那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混乱的天下间,那才是大灾难。
翰元琛没有办法阻止长生羡,但他坚信韩连歌可以。
是啊,他会阻止我。长生羡淡淡道,似是不屑般轻叹一声:对陛下而言,护国将军也是乱臣贼子吧况且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middot;陛下不是认为我以色惑之吗我既是惑他,又怎会安安心心的真的把他当自己人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翰元琛听,到最后还蔚然一笑,漫不经心道:陛下你和我呆了这么些年,竟然还是这么单纯,真是叫人喜爱啊。
翰元琛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长生羡说得没错,他既然能惑得韩连歌当初背叛君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把韩连歌当成自己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忠君忠国的护国将军偏向与一个逆贼那一方。
之前他命人去查,却并没有查出其中的真相,其一是长生羡毕竟出生微末,又无亲人好友,多年过去,想要查出来简直是难于登天,其二他手中势力也不足,更无法光明正大的行事,因此翰元琛并不知道韩连歌为什么一夜之间倒戈,也不知道长生羡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今日这番说法,显然不是为权势迷,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些原因,翰元琛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