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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竹却不管那么多,他对戚乐温声道:明珠,爹有些事同你舅舅说,你且先去休息。
戚乐应了一声,她回头又看了赵琅一眼。赵琅听见安林竹有事找他,眼里越发可怜。戚乐见了,竟也生出几分于心不忍,开口对安林竹说了句:爹,小舅舅答应了我,今日要领我去买丝线。
安林竹听见戚乐这一句话略顿了一瞬,头一次驳回了戚乐的要求。安林竹道:改日吧,今日爹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戚乐回头又看了赵琅一眼,她已经猜到安林竹要说什么了,瞧赵琅的面色,他应该也隐有意识了。
安林竹从清河往建邺,为了的不仅是安明珠的生死,还有些别的、他心里从赵熙身死后就隐隐想做,却一直被经年所受教育而压下,一时未得去做的事。那事就像被压在地下,未迸发而出的火焰,他长久以来,为了许多总虚虚地掩着,不让它溅出反伤了自己在意的人。
戚乐的信让他心底的火苗吞曳出了一角,这一角让他自清河往建邺。安林竹本想直接一把火尽烧了,却又被赵琅和李闻道拦下,求他等一场或能给他希望的雨。
这雨便是扳倒东宫。
为了扳倒东宫,赵琅和李闻道不可谓不费尽心力,甚至戚乐也冒险端出了一碗下了毒的醒酒汤只是这一切最后得到的结果,不仅未能扑灭安林竹心里的火,反倒让这火越烧越旺。
戚乐瞧见安林竹的神情,他神色温和,眼神却不容反抗。戚乐叹了口气,配合的出了门,不去参与安林竹认为的少儿不宜的相关内容,甚至在退出客厅时,还为他们重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戚乐听见安林竹问赵琅:你收到了赵煦的信,我能看吗
门缝里的赵琅犹豫了一瞬,还是将信件递给了安林竹。厅内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戚乐眼里的,便是安林竹接过信件静声观阅的模样。
系统对戚乐说: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和先前在皇宫里一样给你开个转播。
戚乐迟疑了一瞬,回绝了系统的提议:不用了,不看我也能猜到安林竹想做什么。
系统:
戚乐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安林竹没法从赵琅那儿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毕竟这个问题我刚问过。赵琅瞧着可不像愿意的。
系统:
系统:!它连声音都断断续续了起来,安林竹也想造反这个在资料上可没有写!
戚乐唉声叹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那资料上,安林竹还未见过赵琅与李闻道呢。拿资料上安明珠也没能活过冬天,赵熙的死也从未被翻出来过。戚乐说:如今安明珠都要活下去了,你还指望安林竹仍一子不动吗
这个打算,怕是从他离开建邺的时候就有了。如果李闻道和赵琅当时没拿出办法说服他,安林竹绝对是想这么做来以他的能力,挑动皇帝心疑李家军,逼得李将军为李闻道跳反不是太难的事情。
戚乐说的轻描淡写,系统听的陷入沉默。
好半晌,它才说:如果不是我清楚知道你是戚乐,就你和安林竹这处事风格,我真要以为你们是亲父女。
你错了,哪怕从心性看,也是安明珠与安林竹更像,而不是我与他。戚乐转身往府外去,吩咐仆人备车,说是要出门买丝线。同时她回答着系统:安林竹决定推翻朝廷,最大的因素是皇室昏庸、朝堂阴暗,百姓在这朝代里只是一代代地磨命,他有这个想法,不全是只为赵熙寻仇。他是从赵熙身上瞧见了压迫、瞧见了荒唐罪恶、瞧见了沾着人血的纸醉金迷,安林竹反抗的是这些,他会说lsquo;造反rsquo;二字,造的也是这荒诞人生,而非为了一己。
安明珠也是这样,她庸懦不错,但她庸懦,也并非是为了一己之安,她为的是赵家住的所有人,她为的旁人的心安快活。这两个人性格乍看毫无相似之处,心里根头的善良倒是如出一辙的。
不像我。戚乐笑了笑,我造反,就是为了让太子那颗金印失效,断了媒介。顺带再除了一切可能暗害lsquo;我rsquo;的人。
她自嘲道:我为我自己。
系统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它闷闷对戚乐说:你也没那么糟糕。
戚乐闻言略略挑眉,马夫也在这时备好了车。戚乐本想上车外出,正好碰见了来寻赵琅的李闻道。
李闻道瞧见宅里就戚乐一人出门,赵琅和安林竹却不见动静,不由好奇下马后先问了句戚乐:明珠姑娘这是往哪儿去,赵兄不陪着你吗
戚乐向李闻道略行了一礼,向屋里看了看,意有所指道:爹在同小舅舅商议要事,我在家待着不便,不如出门。
她说着向李闻道微微笑了笑:李小将军要去见他们吗他们所商议的事,我想你大约也需要知道。
戚乐将话说到这里,李闻道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戚乐,最后选择翻身上马。
他对戚乐道:安先生未叫我,看来还不是我该去的时候。明珠姑娘是要出门吗,我陪你一道吧。建邺这冬天乱得很,还是有人陪着你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