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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起身躯正要跳下去,虫哥浑身的关节忽然喀拉地扭曲了一下,他猛地180deg;向后转头,看向了右后方的医护舱。
    他感受到了万物的降临,而此前,她从未如此近的降临。
    她常在他感到什么时降临,隔着一两次百光年的战役,降临瞬息。她带着雨露和土壤,晒过的阳光,和很多未知的,宜于进食的东西。她来,于是他便发现那种漫长的感到消失,变成另一种瞬时的疾病。
    他感到吓人的高热,感到触碰,感到激昂,和他的万物呆在同一个地点时,他不在战场,却如在战场。而待她离去,他又再度感到,一些无法命名的什么,好比疼痛。
    他不明白。
    远隔着千米,他触摸到她身上的气味,很多油的能量,暖和的食物,些许苦的蛋白质,一些未知的土壤味,一点花香,还有敌种的味道,很多很多。
    那是和刚才感受到的,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万物。
    他更加不明白。
    他有太多不明白。
    有时万物到来,她使用柔软的器官与他触碰,那种疾病便使他感到一种剧痛,他却无法表达出来。事实上,他也不欲表达出来。
    没有任何族人出现这种症状。
    不同种群的,同种群的,飞行者,工种前哨履带板,没有一切种族有和他一样的症状,因此索西斯断定,他是罹患了病,病源是他的万物。
    他不知道如果将自己患病的消息说出来,女王会不会让他成为肥料。
    在无法作战之后,他当然希望成为肥料,最好也许是花肥。但如果因为病了,无法派上用场,万物离开而去找寻其他的族人,这却让他感到一种吓人的剧痛。
    因而他保留住患病的消息,即使在她不到来的一切漫长里,他默默感到无法命名的疼痛。
    她的到来会缓解疼痛,因此他想要留住她,但瞬息是无法握紧的,因此她从他的触须中流出去。他于是又将她盛进自己的躯体,可她凭空而走。
    当她离去时,疾病带来的剧痛会让他无法爬行,让他短时间完全失去作战能力。
    她可以让阵痛减轻,因此他时常想起她来。
    有时行军途中,他会在夜哨时爬到母舰外延,望着远处的行星动一动脑,好比或许他的万物降临在哪里,或者她又降临在另一处,看不见的星球。
    有时太疼了,他也胆大妄为地想,或许等待吃饱了,我可以去找她。
    但宇宙如此浩淼,他不知道她在哪,他也同样不知道只身穿越时空的技巧。
    那么,应该怎么办。
    他是如此的疼,要怎么办呢。
    后来,他发现自己出现了一些和战友不像似的思维网。那一小片灰色的网结在很远的角落里,每次闪烁时,都只有稀少的几个关键词。
    疼。
    怎么办。
    还有请你降临。
    头颅不动,身躯随着它转动向后方,虫哥张开甲胄将触须全部缩起来减小风阻,随后压低身躯,发动全速,驱使自己飞奔向医疗舱。
    此时那片小小的单独思维网里只有一个关键词。
    我要见你。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这回回来后, 静静在落地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仔细去捕捉的话其实什么都没有, 但她的某种感官明确的传达给她一些讯号, 很奇怪的,语言说不清楚的。
    或者说感觉也行, 或者将它们形容成事件也可以,或者并不可以,但静静不知道。
    都不知道。
    可能日后回来看这段话时, 那时的她会觉得莫名奇妙,但当下如果一定要使用语言的话,她只能组织出混乱的辞藻去形容这种好像触觉, 又好像嗅觉的感到。
    她觉得这有可能是虫哥给她把大腿上涂了超多绿黏液的锅, 但也有可能是她的穿越症异化了。无论是哪一样, 未知的变化都足够引起人的担忧。
    蹲在马桶上盯着手里的那片时空锚,静静挠挠头, 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穿越地点。
    她发现自从把这个锚给虫哥后,好像她去到的世界就多数围绕着虫哥那里了。虽然这个围绕中心不是地理上的, 而是时间上的。
    我走过你漫长的人生, 追随你的过往, 你的未来, 或你未来的过往。我们互为锚点,我们趟过互相的河。
    那么明天她又会去哪呢。
    明天的她还能踏入相同的河吗。
    助跑了两步, 静静猛地跳上大床, 一把搂住了床上的被子滚来滚去。
    呜呜
    倒在被子里, 静静慢慢停了下来。
    事到如今,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非常喜欢虫哥了。
    虽然他是个笨蛋,脑子不灵光,家族背景问题很大,心眼可小,她跟别的虫搞一下人际关系他就唉唉叫,长得也不漂亮,不爱惜自己,还有口臭。
    但她没有办法,就是喜欢上这个家伙了,她自己在心里很清楚虫哥和别的朋友是不一样的,而这些抱怨只不过是女孩子抱怨自己男友在家不洗碗,再不洗碗,他还是你的男友。
    可当感情确定了,下一步呢。
    掌控不了的确定性要怎么办呢,虫哥的生活要怎么办呢,她的呢,都要怎么办呢。
    混沌的疑惑不减反增,静静想不出什么具体的计划,也没有问题的解法,可她却仍旧只能步履不停,试探着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