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勾勒出百丈为径的圆圈，冰霜乍起，然后无声的消散，一口逆喉之血涌动，在嘴里化作满满的碎冰渣子。
    右腿上流出粘稠的黑色脓水，龙血咆哮，抵触侵蚀的毒，余下的血力无法开启龙之领域了。
    “拥有理智的龙侍，才是最为接近龙的东西啊，我知道你的事，那些传闻和名声足够传到朕的耳中。”傲然而立的男人勾动括机，箭矢飞射出去，钉穿楚枫的左脚。“楚枫，在蓝光挥出的秘境七枪中活下来，解决了帝国危机，一剑几乎切开帝都的人。”
    “被你们这种人记得，不像是什么好事。”楚枫咬着牙，一双腿几乎失去知觉。
    “倒是没错，何况我们寒国又被称为屠龙之国，你这有着龙血的杂种胆子很大！”
    又一只箭矢飞出，楚枫扭开身体，腰间擦出一道小口，青蓝的鳞片染成墨色。
    的确是屠龙之国，龙的恢复能力太过恐怖，能抑制血脉活性的武器是对付龙类的利器，而这正是寒国富有的东西。
    “我会送你回到你的国家，不过是用脑袋悬挂在风幡上的方式。”华袍男人目光锐利，手臂扬起，精准划一的机械扳动，寒光四起，流动着幽光的箭头指向楚枫。
    “呼！”楚枫吐出一嘴冰渣，鳞片下的肌肉虬结，青鳞下的面容狰狞恐怖，嘶吼声，鳞片碎裂声，暴起的身体弓曲着。
    男人的手臂挥下，括机折转，无数寒光从弩槽里贯射出。
    楚枫的身体拖着折断的箭弩，从箭雨里撞出去，前胸成了扎满箭的靶子，人依旧扑向华袍男人。
    “疯子！”男人挥起剑，琥珀色的流光斩落，迎着楚枫的肩膀没入，剑刃在那一刻受到了可怕的阻力，裂开的肩胛骨咬合着，鳞片扣在一起，无法再进一寸。
    赵无铭说用龙这把剑可以更好斩碎灵戈，楚枫只是龙侍，完全比不上那种怪物，但这一身的鳞和血，拥有着纯粹的龙力！
    锐利的鳞片摩擦着灵戈的剑身，在那透亮的躯体上留下一条条白痕，刺耳的吱呀声撕裂空气，握着灵戈的那只手脱力甩开。
    “放箭！给我放箭！”华袍男人倒退出去，手臂微微颤抖，手中的剑嵌在楚枫的骨头里，临近崩溃的边缘。
    继续落下的箭雨洒在“刺猬”身上，突然那只“刺猬”张开了身体，一手拔出身后的剑，斩在灵戈上。
    闪着微光的晶体碎落一地，半截灵戈已经成了碎片。
    “你们这些蝼蚁很放肆呢！”冰冷的语调，刺骨的阴风，漆黑的剑平摊在空中。
    “不是人的东西，懒得动手。”卫兵的身体里咔嚓声不断传出，不受控制的扭曲，最后瘫软成金属和血肉混杂的散渣。
    浮在空中的老人眉头一皱，银线编织的丝带柔柔弱弱地飘落，滑过的空间里裂开细小的缝隙。
    “我有允许你动手？”毫无情感的声音落下，老人吐出一口黑血，不受控制跌落下来。
    “这把剑是……”华袍男人不断后退，黑剑上涌动的煞气扑打在他脸上，刮出细密的血痕。
    “你不是觉得一剑劈开城池才足够引起你的注意么，那就……”
    楚枫直起身，落在脸上的箭矢弥散在黑雾里，黑雾由口中吐出，蒸腾全身。
    黑雾之中人影踏出，白骨贴合手心，站在月光下的身躯一件骨铠，周身被白骨武装。
    堕天冥神剑的异动又开始了，剑柄如龙，伸出骨节分明的脊柱，绕着虎口，攀上手腕。
    “那就试着给你看看啊！”
    楚枫第一次看清堕天冥神真正的獠牙，或许那不该被称为獠牙，简直是一把锯子，剑身上突兀地伸出森白的骨质，五条锯齿扭曲在一起，但在光影下却是一张直面上的模样。
    “这就是原来的……”
    楚枫呢喃着，身体已经被剑带到空中，一缕黑光直上云霄，刹那间风云变动，月光星光通通黯淡下去，遮天的黑幕落下。
    “想用哪一招随便你哦。”怀里凉凉的触感，努着嘴的小女孩将一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赤裸的脚踩着骨铠。
    “不过只有一招，我苏醒的力量只能支撑一招，刚睡醒就要打架，真是很不开心。”小染嘀咕着，睁开的眼睛迷迷糊糊的。
    “这次不会消失吧？”
    “不会了。”楚枫松了一口气，身体里不知名的力量在涌动，覆盖了咆哮的龙血。
    “绝山断水，千重浪！”剑刃划过，轨迹凝实成黑光，充斥着冰冷与死亡的波动从剑上传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上次就是用这把剑切开帝都的，你这么有兴趣的话，就来啊！”
    剑光未出，气浪先至，从皇宫到前并夜的地面，塌陷出一条渠沟，随后黑光落下，所到之处一切被吞没，悄无声息。
    琉璃色的殿堂湮灭在黑光中，接着是城墙和房屋，从楚枫的角度看来，这座城裂成了两半，或者说是三瓣，三分之一的城区已经消失了。
    天空中的挥剑者落下来，捞起似龙的怪物，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并夜只剩下慌乱无神的人和跳跃在各处的尸怨鬼。
    “朕的伟业，朕的皇城，还有朕的军队啊……不甘心！”不知怎样描述这个躺在地上的人，他的一条手臂和脚上的膝盖骨像是被生生抹去，半边脸也只剩下骨头，说话时脸皮皱缩，似乎是要掉落下来。
    嘴角留着鲜血的老人低头看着他，干瘪的眼珠子里，似是厌恶，似是嘲讽，又似乎是无法解读的情感波动，最后他伸出手，袖袍拂过，地上空空如也。
    “怎么还有一个龙侍？”小染坐在肩膀上，不安定地扭着屁股，那骨铠硌着她了。
    楚枫臂弯里的知言呼吸平静，只是没有醒来，还保持着龙化的状态。
    “傻龙偷懒了？怎么会让你的鳞片成这样。”不顾楚枫的痛，小手从铠甲的缝隙里拽出一片龙鳞，鳞片在月色下透着点点蓝光。
    “还真是不要命，我晚苏醒一息，你估计就暴毙了吧。”
    楚枫笑着，刚醒来的她有着很多话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