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富似乎有点看不上从事文娱的人，显得有些冷落了顾文捷，不过顾大神只是在心里哼气，没有在脸上露出不满。
    被称为小丽的张欣丽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端着果盘，佣人见到了赶紧接过来替她摆在桌子上。
    她顺势就坐在了王全富旁边。
    乔梦星看她脖子上挂着品相相当好的一块大玉牌，估计在王家很受宠吧。
    听顾文捷说，张欣丽是永青市很有名的名媛，小三上位，才二十岁左右就给王全富生了个儿子，把原配气的跳楼，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不过没几天就被压下来了。
    “乔总你看看，我买过他很多画，因为他是我前妻妹妹的老师，我看他画的挺不错的就议价买下来了。”王全富指指那摞画框，“应该就在那一批里。”
    乔梦星和顾文捷对视一眼，便走到画堆旁查阅起来。
    很多画都画的相当有灵气，干涸的颜料一层层铺在画布上，描摹出了瑰丽的景色或细腻的人像，有些画布微微结块，仿佛能看见当年的画家们用力覆盖颜色的场景。
    大部分画都有签名，都落在右下角不起眼的位置，有的甚至和画面融为一体，很难看清。
    但随着两人的挑挑拣拣，竟然真找到几幅杨文的油画，据王全富说，这批画是最后期的作品。
    他的落款字体很清秀，画面通透色彩丰富，最大的特点就是光源画的非常好，阳光落在人身上的金边都仔仔细细的描绘出来，光是看着就有种温暖的感觉。
    以字看人或以画看人并不是夸张，乔梦星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画家绝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按照日期排序，乔梦星看起了第二幅。
    曼妙的女人穿着纱裙踩在小溪里，逆光下她的侧脸仿佛带着一丝神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一幅倾注了爱意的画。
    而这个女人，正是901里不肯离去的女鬼。
    乔梦星一时有些唏嘘，他叹了口气才继续看下去。
    剩下几幅画也都大同小异，不是景色就是他的妻子，但随着日期的推移，他的画变得古怪起来。
    温暖的阳光逐渐变成了扭曲的，如同水幕的光线，杨文偏爱的暖色调也阴沉下来，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看着看着，乔梦星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在最后的几幅画里，人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景色支离破碎，简直像是在什么怪物体内，看着像是吸毒者的世界一样。
    复数的肢体，阴沉沉没有一丝阳光的房间，暗处窥视的眼睛，还有那个熟悉的妻子，也变得不再熟悉，这就是杨文眼里的现实吗？
    乔梦星浑身发寒。
    他在国外的时候看过一则新闻，一个有名的画家确诊自己患了老年痴呆后，五年间不断作画，而他的自画像却越来越扭曲，最后已经变得抽象且超现实，显得令人毛骨悚然。
    同理，还有一位以画猫出名的画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前期的画俏皮可爱，但是患病后，他的画的猫咪能把小孩子吓哭。
    绘画是精神病人唯一能够倾诉眼中世界的方法。
    杨文和前两位十分相似，因为患有精神病而被免死刑不无道理，但乔梦星知道他不是简单的“患病”。
    “不对啊，网上不是说那副风景画才是绝笔吗？可这几张绝对是他精神出问题后才画出来的。”顾文捷指指日期最后的那副，“这个看着就恐怖的才是绝笔吧。”
    “网上说的哪能信呢。”王全富笑笑，“901连环杀人案出来之后，我就把杨文后期的画全都包了，按他画的日期，确实那张才是绝笔。不过也太吓人了，我都没敢挂墙上，一直放在仓库里来着。”
    乔梦星何等敏锐，王全富这个暴发户几句话就把老底给透个精光。
    乔梦星在心里冷笑，什么因为是妹妹的老师才买，绝对是看中了杨文这件事可以炒作，想要把价格炒起来倒卖吧。而且真正的绝笔画太过恐怖，怕没人买，所以才编造了个风景画的谣言？
    顾文捷和他说过王全富的发家史，他也确实是十年前左右突然发的家，乔梦星直觉加上猜测，怀疑王全富本来想倒卖的，但是突然有了钱，也就把这件事搁置下来，放进自己的仓库了。
    乔梦星正想开口，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
    坐在对面的张欣丽脸色微变，连忙小跑过去，但佣人的手更快，已经打开了大门。
    张欣丽低声咒骂了一句。
    王全富刚抬眼过去，脸色就急剧蹿红，顿时怒气上头：“不是告诉你别叫这些江湖骗子进门吗！给我赶出去赶出去！”
    张欣丽也一脸埋怨：“我给你发信息了叫你今天别来。”
    “还有明天？！”王全富大骂。
    乔梦星有些惊讶，在他看来，王全富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怎么在直播里还这么沉不住气。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这样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