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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克火。
要灭了这场大火,谢安歌有两种法术可以用:清风化雨术,甘霖术。
但幻境的火该怎么灭呢
事情棘手就棘手在这里了。
又要化解鬼魂们的怨气,又要注意不要动用到阳气,免得一不小心把村民们全给祸祸了。
有克魔生息之能的甘霖术自然更好,但谢安歌更擅长战斗系的道术,这种生活系的法术,尤其是甘霖术这种耗费灵力大的,看这村子的大小,一场甘霖术下来,能耗尽谢安歌的真灵。
到那时,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如果没能化解掉这些鬼魂的怨气,鬼魂们要对他不利,那就完了。
在谢安歌思考的时候,几个娘子跑到阿兰家门前,对她冷嘲热讽。
娘子们聚在一起时,郎君们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美丽的阿兰,只有当郎君们被阿兰的冷淡吓退后,才会考虑其他娘子,这让其他娘子总有一种捡阿兰不要的东西的错觉。
嫉妒,就是在这种时候滋生。
那个撞破了阿兰丑事的娘子也在里面,她的心上人记挂的永远有阿兰的一份,这让她如何不恨。
脾气一向不太好的阿兰充耳不闻,娘子们骂了一会儿,无人应答实在无趣,悻悻地离开了。
情景转换得飞快,红色的火苗再度舔舐着村落,一缸缸美酒助长了火势。有人错把白酒当成了水,泼到火上,没有压低火焰不说,瞬间暴涨的火苗在风中,吹向了灭火人,那人的头发瞬间焦黄,皮肉剥落,水分干枯。
书生死后的味道席卷了整个村落。
哭声、求救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栋梁被焚烧时,哔剥声作响,被烧得通红的房子轰然倒塌,酒香溢满村子,令人每一次呼吸,都闻到了酒的味道。
谢安歌也不再犹豫,轻轻跃上祭台,将黄符掏出,毛笔染了朱砂,在符纸上画了符文。
一笔挥就,笔画圆融流畅,笔落,灵光闪烁,符成。
他掐了个诀,符纸纷纷浮起,绕着自己成了个圆浮于空中。
驱雷公电母,役风伯雨师,须叟天地间,风云自吞吐。一滴净瓶水,飞线若机杼。化作四天凉,扫却天下怨。①谢安歌口中念道。
符纸朝空中飞去,不点自燃,须臾间,凉风吹来,乌云飘来。
未几,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大火,露出了原本的断壁残垣。
谢安歌的衣服被打湿,双手无力到连握拳都不能,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村民们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茫然地左顾右盼,喃喃自语:我们这是得救了
有人不知所措,有人大梦初醒,有人痛哭起来,有人寻找家人。
他们终于摆脱了这个可怕的噩梦。
由于怨气已散,那些被烧焦的鬼魂,很快褪去可怖的模样,恢复了生前的面貌。
村民们渐渐聚集过来,男性村民们携家带子,一家一户相聚,朝谢安歌深深一拜:多谢仙人救命。
村民们被烧死,自然怨恨,却也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明白了自己做下的错事,最后被折磨得只求能摆脱这个环境,前往地府投胎转世。
直到谢安歌到来,才以一场甘霖术灭了大火,化解了他们的怨气。
不必谢我。谢安歌看着这些鬼魂,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善恶有报,诸位自重。
他们做下的错事,到了地府,自有判官处决,这是逃不了的。
幻境缓缓散去,天上的乌云消散,露出了几颗星子,在夜空中闪烁。
原来,这时已经是晚上了。
没多久,黑白无常带着鬼差们匆匆赶来。这么多的鬼魂未入地府,地府那边也是有数的,一得了消息,就立即派出豪华阵容出来将鬼魂们拘回地府。
黑白无常见了谢安歌也不意外,只是谢安歌修习的是最为正宗霸道的道门法术,身上无意识散发的阳气也如天上的太阳般,足以令鬼气森森的鬼差们心惊胆战。
黑白无常也只得远远道谢,不敢上前:多谢道长相助。
份内之事,不必言谢。谢安歌强忍着脱力的不适,将手藏在袖子中,轻声地道。
道长高义。
一堆鬼魂们迅速离开,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安歌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受一些了,才打算离开,转身时看见一人,蓦然一惊,瞳孔微缩。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自宋代诗人白玉蟾的《祈雨歌》。
第19章 妖鬼十九
漆黑的夜空下,云层灰黑,只漏出了几颗稀疏的星子。刚刚施展过甘霖术的村落,散发着雨后的湿润,草木的清香令人心肺倶爽。
一袭白衣出现在谢安歌的眼前,迎风而立,裙摆与青丝共飞扬,轻薄沙罗裁制的披帛如二月春风拂动柳枝。
那女子只须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必巧笑倩兮,美目顾兮,就已经显得婀娜而多姿,神秘而飘逸。
这并不是让谢安歌吃惊的地方,红颜枯骨,他并不是特别能欣赏到女子的美丽。
这世上唯二令谢安歌动容的女子,大概除了观音菩萨左老师,就是他的师父赤莲。
令谢安歌吃惊的是,眼前的娘子长着一张和赤莲一模一样的脸,在他身后出现得悄无声息,完全没有惊动谢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