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是在赌。
    他赌玉骨攻不破自己的不动明王钟。
    他赌不动明王钟可以保护自己，至少可以替自己拦住玉骨绝大部分的攻击。
    所以他选择不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动用了隐藏的一些底牌，激发了降魔杵的力量，向着玉骨轰来。
    这一刻，降魔杵也确确实实的，给予了玉骨一些威胁。
    他只是一瞬间的感应，就知道，此刻的降魔杵，足以让他受伤。
    只是事已至此，是断然不可能放弃的了。
    所以玉骨依旧将手掌，向着老僧探了过去。
    不同的是，这一只血肉手掌，在落到不动明王钟之前，从五根手指的指尖，却纷纷的冒出了五个白色的点来。
    不，确切的说，是五个玉石般颜色的点来。
    这五个白色的点，自然就是玉骨自身体内的指骨了。
    随着这五根指骨浮现而出的，却是惊鸿一瞥间的，浓郁到恐怖的魔气。
    这魔气一闪即过，在老僧和玉骨的力量压制下，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感应。
    可是老僧自己，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你竟然真的是……”
    可惜他这句本能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来得及传出。
    因为此时，玉骨已经抓在了他身外的不动明王钟上。
    而他的降魔杵，也已经抵在了玉骨的肩头。
    砰。
    玉骨肩头部分，血肉飞溅，一片模糊。
    竟然直接被降魔杵轰的炸碎开来。
    但是从老僧那瞬间大变的脸色中可以看出，这样的伤势，老僧是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的。
    他以为，这一击，至少可以轰碎玉骨半个身子，让他受最严重的重伤了。
    降魔杵在轰碎玉骨的肩头血肉的时候，明明只是消耗了不到五成的力量。
    这五成的力量，还轰碎了玉骨体内灵力的防御。
    可是接下来的五成，却连玉骨肩胛骨都没能轰打出一条裂缝出来。
    “白骨化玉？”在暗中，有人注意到了玉骨肩头裸露的肩胛骨部分的颜色，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肉身淬炼到了一种极致的表现，骸骨从白色转化为玉石的颜色，通透莹润，非同小可。
    另一边，玉骨那五根手指落在不动明王钟上，瞬间就将不动明王钟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出来。
    而他的手指，也是唰的一下，直接伸了进去，向着老僧抓去。
    面对玉骨的攻击，老僧是想躲，也难躲了。
    他在选择以降魔杵攻击玉骨的同时，就已经选择了这一场赌博。
    赌注，就是他坚定不动明王钟可以挡住玉骨一时三刻，为他争取缓和的时间。
    可是现在，他虽然成功的伤害到了玉骨，但是真正的赌局，明显还是他赌输了。
    玉骨的手掌，顺利的，落在了他的胸前。
    咔。
    老僧身穿的袈裟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来，却也在下一个瞬间，就直接被玉骨手指外的气劲撕碎。
    露出了老僧内里那干枯的胸膛来。
    玉骨的五指，继续往下，落去。
    这，是陈升早就猜测到的。
    连他都发现了，由魔气形成的黑色箭矢可以腐蚀老僧凝聚出来的不动明王钟，何况是玉骨他呢？
    陈升接触魔气才多久？
    何况他也只是借助乾天梵音弓，粗略接触罢了。
    哪里能够跟诞生于那魔渊之中的玉骨相提并论？
    他体外无魔气缭绕，那是因为他过于强大，到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步。
    要是真以为玉骨他无法调动魔气，就真是可笑了。
    不借助魔气生，他怎么会被佛力伤害的那么深？
    所以，当看出老僧想要仗着不动明王钟拦住玉骨的攻击的时候，陈升就已经预判到了，老僧势必是要在这一方面，吃大亏的。
    当然，或许玉骨所言，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真正的不动明王钟，怎么可能会轻易被魔气腐蚀？
    老僧在小西天悯秘境之中苦修，固然难得，但是这样的闭门造车，就真的是最好的吗？
    就算佛法适合苦修，那如此的苦修，也未必就一定全是好的。
    如果连不动明王钟都没有见过，只是单纯的依靠想象，以及一些功法记载凝聚不动明王钟的形，岂不是很可笑吗？
    换句话说，不动明王钟被魔气所破，太可悲。
    兴许，在见到老僧凝聚出来的不动明王钟的时候，玉骨的嘲讽，就是发自心底的嘲讽，而非故意冲击老僧之心境。
    又或许，在玉骨的记忆之中，有着老僧都没有见识过的，这在佛门之中名气极大的，堪称佛门重宝的，不动明王钟的本体模样。
    噗嗤。
    玉骨的五根手指，竟然直直的探入了老僧的胸口之中，直接抓出了一个血洞出来。
    老僧面色一苦，手中降魔杵挥动着，向着玉骨的头颅砸来，想要将玉骨逼退。
    玉骨微微皱眉，虽然微微侧了侧身子，却并未真个后退，反而继续催动体内的力量，向着老僧攻去。
    在他的整个手掌没入老僧胸口的刹那，老僧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一刹那，他真正的急了。
    “佛法未传，岂能死去？”他大吼一声，口中喷血，浑身的皮肤忽然一下子塌陷了下去。
    浑身血肉于这一瞬间，变成了血干，鲜血凝固于血肉之中，和经脉内的佛力交融。
    老僧通体，竟然散发出一道道金茫来。
    这些金茫，从他的皮肤内散发出来，从他的脸上，手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
    他就像是瞬间化作了金身罗汉一般，通体消瘦干枯了一大圈。
    但是同样的，玉骨的手掌，却也被他硬生生的逼退了出来。
    他体内无数的鲜血流淌汇聚，气血翻滚，那一个血洞虽然不曾愈合，却也于瞬间，不再流淌鲜血。
    老僧愤怒且阴狠的看了玉骨一眼，猛的一挥降魔杵，比原来强大了不止一成的力量澎湃而来。
    面对老僧这几近剥夺生命力量的战斗方式，玉骨不得不选择后退。
    而同时，老谁呢过自己却是一跺脚，向着远处急速遁去，快速远离。
    是的，老僧于此刻，选择逃离，脱离战斗。
    “借弓一用。”
    同一瞬间，玉骨的声音，忽然自陈升耳旁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