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树木的碎屑，泥土的碎渣，一点点的飘落下来。
    一些妖兽的身体残躯，鲜血，皮毛，也在其中。
    在这千丈之前，那些或是奔逃，或是还站在原地的妖兽们，惊恐的看向这里。
    此刻的它们，跟那些手无寸铁之力，却被妖兽们屠杀，吞食的村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这一幕，陈升的心，却很是坚硬。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摇自身信念，和自己决定了的事情的人。
    只要他想好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么他就不会后悔。
    可是……
    有人想得通，有人就想不通。
    此刻，远离密林，其实没那么遥远的地方。
    一道身后长着透明翅膀的身影，正站在这里。
    其目光看向密林这儿，眼神有些寒冷，神色有些复杂。
    “呵，有什么区别吗？”百里飞扬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
    “妖族进攻人族，屠杀吞食人族，最后人族得势，还不是会反过来进攻妖族？屠杀这些妖兽？”
    “往日间，不是有很多修者，将这族界中的妖兽，当成用来历练的对象吗？”
    “往日间，不也是有很多妖族，将那村庄中的零散村民，当作可以吞食的对象吗？”
    “蝇营狗苟，有何区别？”
    百里飞扬看向密林，接连开口，宣泄自己的意见和不满。
    “当初，跟我持不同意见，执意说，要让这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才是真正的最终的目的，最正确的选择，不同意我将妖族全部屠杀，以绝后患一说。”
    “现在，分明还没有度过危机，就已经开始来到妖族大地上屠杀妖族，可真是滑稽，可悲，搞笑！”
    百里飞扬的脸色，很冷，很冷。
    冷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在百里飞扬的身侧，那一株救了他的小草，则悬浮在一侧，始终没有什么言语传出来。
    直到百里飞扬看向它，“前辈，之前你对这件事，始终不愿意发表任何的看法。”
    “现在呢，还是不愿意？”
    小草在原地微微晃动，有声音传出，“孰是孰非，还要再看。”
    “再看？”百里飞扬嗤笑一声，“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早些做了决断，不好吗？”
    “天地间，有人族和妖族，有蛮族和其他各种种族，便是连妖人族，都能够在这天地间诞生，且成了规模。”
    “你觉得当灭一族，让另一族执掌天地间，就此为王，不再有厮杀。”
    “他觉得，当让两族共生，和平相处，互相牵制，方为大道。”
    “现在，至少我看到的，是魅影族和妖人族这两族，在他的身边聚集，真正的得以存活发展了下来。”
    小草上，青光飞，百里飞扬的情绪逐渐的安稳下来，“存在即是合理。”
    小草道。
    ……
    在小草青光的笼罩下，陈升并不知道百里飞扬，就在身边不远处。
    他只是看向前方，眼神中依旧带着寒光。
    这一次，他是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而来，也是为了宣告妖族，人族不怕战的念头而来。
    所以，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转身离开。
    很快，在其第二次出手之后，这片密林，开始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这个矗立在族界之后，横陈在妖族大地和族界之间的一片缓冲地带，也是密集的林木遮挡大地的地带，在陈升的出手下，被毁去了多半。
    如此一来，因为族界本就是千里平原的缘故，所以只需要站在族界的边缘，往妖族大地看来，就会看到一些妖族大地的真正面貌。
    而不再是被大量的高耸入云的树木遮挡，看不真切。
    一种来自于妖族大地的，那种独特的古老的气息，一下子透过密林，向着族界这种冲了过来。
    一时间，族界内的温度，竟然凭空拔高了数度，像是一下子从冬天进入了秋天。
    草原之上的生态环境，也在急速的发生着许多的变化。
    一些奇异的花草，从地底之下延伸是，生长出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花草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将本来生长在平原上的那些花草树木，给吞噬掉。
    以那些本来的生态环境养分，催生出一个自己的生态环境来。
    这本来应该是需要一年四季，十年百年才能够慢慢形成的影响。
    因为陈升的举动，而在这一个瞬间，短短十数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
    这样的一幕，让陈升发呆，也让百里飞扬怔在了原地。
    这种外来生态对本地生态，造成的那种毁灭性的打击，让人有一种手脚冰凉的感觉。
    不管是妖族灭亡，还是人族灭亡，这对于整个族群来说，都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不太可能，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而现在，族界宽千里之地。
    千里之内，生态大变，原生态遭遇毁灭性的破坏，导致其上本来生存的一些妖兽，诸如怨狼等，开始慌乱的奔逃起来，甚至更多的蛇虫等，直接就此死去。
    千里之遥，一息变。
    小草在百里飞扬的身侧，发出一声轻叹声，“当可以这小小族界，而管中窥豹也。”
    百里飞扬身体晃荡，身后的翅膀无意识的扇动起来。
    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和想法，在其心中盘旋，回荡。
    和百里飞扬此刻复杂的心境不同，对此陈升虽然感到震撼，却很快就醒悟了过来。
    所谓的生物链，所谓的生态环境的保存和建立、破坏，他都太熟悉。
    这些东西，是他本就知道的。
    只不过眼前真实的将这一变化加速了罢了。
    在这一点上，他比百里飞扬想的要深远的多。
    此刻，陈升回头，看向身后的边荒大地，“这一次光边城就死去了数百万的生灵，连累我陈家大长老丧命。”
    “若是不让妖族付出惨痛的代价，它们又怎么会知道，应该好好的冷静下来，跟我人族进行攀谈，交涉。”
    陈升喃喃自语道。
    这句话说完，陈升回头，看向后方，那更广袤的妖族大地。
    “煤球，你不是炼化了一种异火吗？”
    陈升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煤球，“我们一起，来放一场大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