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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仪醒来时摸了摸身侧,冰凉的,没有人在这里躺过,她也不意外,叫了代云进来梳洗,许是沈仪表情淡淡的模样有些反常,代云看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公主,驸马昨夜看您睡下了便没叫醒您,只待了一会儿便又回了书房了。
沈仪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顾许欢有没有回来,脸上也丝毫不见伤心的样子,代云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服侍沈仪洗漱绾发。
母后不知得不得空,有些想她了。沈仪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模糊人影,似喃喃自语道。
皇后娘娘自是有空的,前几日奴婢去拿,拿药的时候娘娘还问奴婢您什么时候进宫看看她呢。代云语气轻快,她担心公主憋着心事不说出来,去找皇后娘娘说说话也好。
沈仪知道她误会了,却也不打算解释,至于她说的药是赵皇后娘娘特地为沈仪搜罗来的,为的是调养沈仪的身子,以便她早日怀上身孕,她与顾许欢成婚两年,一年前就开始服药,这房子里似乎都染上中药若有若无的苦涩气息。
不知想到什么,沈仪的眸光愈发暗了,她抬手抚了抚鬓角,乌发衬的葱白的手指格外修长,沈仪吐气如兰道:那就去宫里一趟吧,给管家说一声,免得驸马问起。
是。代云得了命令,吩咐下去了,房间里只剩沈仪一人,安静得仿佛听得见熏香冉冉升起的声音,隐秘而颓靡地盘旋在房间里,沈仪拿起那支缀珠簪子,目光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说这赵皇后,来头不小,进宫后便得了皇帝专宠,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也只育有沈仪一女。
赵皇后母族并不起眼,但或许就是因为她背后不存在什么权利纠葛,皇帝才会如此喜爱她的母后,情意必定是有的,可皇室的情情爱爱都是掺杂了心机和算计的。
代云进来候在一旁轻声道:公主,马车备好了,奴婢已知会了管家,您要现在出发吗
沈仪嗯了一声,一路上合眼小憩,轻轻晃动的马车让沈仪都快睡着了,代云轻轻敲了敲马车的横梁:公主,到了。
沈仪身为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是有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的,只可惜原剧情里原身并没有多进宫陪陪那几个真心宠爱她的亲人,她像是困兽一般,被顾许欢圈禁在虚伪情意的牢笼中。
挣不开逃不掉,还甘之如饴。
☆、长乐难许(四)
沈仪被簇拥着进了皇后所住的长宁宫,一路过来鹅卵石被打磨地光滑如新,沈仪一眼扫过去,发现长宁宫周围没有一株花卉,全都是些郁郁葱葱的草木,许是刚浇过水,透着初春的生意,树姿优美端庄,叶片细密,枝干纠结在一起,苍劲古朴。
代云可能对沈仪的表情有些许误解,在一旁轻声解释道:皇后娘娘最喜绿植,以前您在宫里的时候娘娘都顺着您的意思将园子里种满了花,您离开之后才换成了这些松柏绿树,公主您可要收一下小性子,莫要再拿这些绿植剪了撒气。
沈仪一时间有些窘迫,合着原身还有这个癖好便是自己喜欢花也不能将别人的树给毁了啊,看来沈仪在她母后面前还真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孩子。
沈仪面上适时地透出几分气恼与羞窘来,斜了一眼代云便气冲冲地冲进了长宁宫里,代云见怪不怪,颇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跟着进了房。
刚进门便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不似炭火般微燥让人有些头胀脑昏,反而使人从头到脚熨帖起来,像原野上的热风轻轻吹来,拂过全身的毛孔,让人不自觉浑身酥软。
沈仪暗中打量这宫殿,发现其内壁皆呈淡粉色,心中蓦然一亮,以前只听说过椒房殿,没曾想这次见了个真的。椒房殿顾名思义就是在房间墙壁上涂抹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是古代用来取暖的设施。
相传窦漪房窦皇后在世时,常常在椒房殿里休息,不仅可以取暖,墙壁上的花椒粉末对人体有好处,所以窦皇后在世之时身体十分健康,还帮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两任皇帝做了不少事情。
听说这座宫殿是皇帝特地为赵皇后建造的,帝宠可见一斑。
长乐,到本宫面前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仪还未抬头便听着一个妇人的声音,柔柔缓缓令人十分舒服,她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伽罗色宫装的女子望着她,伸着手在招呼她过去。
下首站着一个一身布衣灰褂的中年男子,背着个类似于药箱的东西,垂着头看不清脸,似乎在她进来之前,赵皇后还在与此人谈话。
沈仪目不斜视行礼,看到那美妇眼中的疼惜之情时才终于忍不住似的快步扑进她的怀中,颤声道: 母后
我的好长乐,来让母后好好看看。柔柔的语调从上方传来,沈仪抬头看着这位一国之后,方才隔得远没有看清,现在近距离一看才令人惊艳。
除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露出的几条细纹,沈仪几乎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二八少女的母亲,皮肤细腻有光泽,眼含波光身段丰腴,比青涩的少女更添了一抹韵味,笑起来有一种杂糅了娇美与沉静的味道,一袭绿色调的宫装更显年轻几分。
儿臣好着呢,母后可是想儿臣了沈仪笑嘻嘻地将脸凑到赵皇后面前,得到了对方一个弹指,她揉着额头吐舌头,表情十分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