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这处小筑是你的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沈仪转着手中的茶杯。
这小筑在臣女小的时候就存在了的,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面上就浮现出些许伤感的表情。
沈仪心里门儿清,几句话便套出了不愿回忆往事的陈敏的话,于是沈仪有幸听到了一出少男少女青梅竹马定下婚约却迫于世事变迁而不得不分离的悲苦爱情故事,可能是顾许欢在这里,陈敏也没有说的太过分,含糊其辞的略微概括了一下,若是深究起来也没错。
顾许欢幼时的确与陈敏有婚约,两人小时候还一起玩儿过,后来顾许欢家中出了变故,婚约也就作废了,倒是陈敏痴心不改地还念着顾许欢,就算对方娶了公主也不放弃,时时刻刻准备上位。
是这样陈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沈仪视线落在手中的茶杯上,突然问道。
是啊,公主何出此言陈敏笑问道。
那为何会有两杯茶沈仪转过头,嘴角笑意不减,似是无意之言。
这,瞧臣女这记性,方才邀请了一位好友来品茶下棋,谁知他到现在也未来,臣女才倒的茶,正好有幸让公主殿下品一品。陈敏以袖掩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沈仪却看到她捏着帕子的指节发白,显然内心并不想表面那般平静。
陈敏面色有些僵硬,她视线下移,突然看到了沈仪手上的伤,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她扑倒沈仪面前俯首自责道:还望公主殿下莫要生气,都怪臣女太粗心了,臣女这就拿药给您。
说完不等沈仪反应就急急忙忙的转身进了隔间,不小心地碰掉了放在一旁书架的装饰品,隔得有些距离,沈仪未看清那是什么。
沈仪垂下眼,安静了一瞬,随即上前去要将那东西拾起,谁知一走近发现那物事十分眼熟,她脑中划过一片亮光,有些疑惑地捡起地上的陶器,四处望了望,一旁的红木衣架上挂着一条白玉腰带,沈仪眯着眼睛打量一番,随即失了表情。
靛蓝色的腰带上绣着飘逸的云纹,腰带上的白玉温润剔透质地上乘,是沈仪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她前几日还亲手为顾许欢系上了这条腰带。
腰带上面有一块深色的痕迹,类似于茶渍的东西。
她垂着眼看着手中丑丑的生肖陶器,隐隐约约辨认的出是个兔子的模样,这是顾许欢今年年初生辰时她送给他的一件小玩意儿,当时两人正在外面赏雪景,沈仪将这个给了他之后,顾许欢就因为公事半路离开了,顺道带走了这个陶器。
原来公事便是陈敏啊,沈仪面无表情的想道,她捏着瓷器,力气大得将手上的伤口又弄开了,鲜红的血液氤氲出来,染红了丑陋的陶器,像是那只奇形怪状的兔子在泣血一般触目惊心。
☆、长乐难许(九)
里头的陈敏提着个药箱缓步而来,见到沈仪手中的那个陶器就是呀的一声,将手中的药箱搁在案上,快步走过来夺过那个陶器。
沈仪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陈敏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跪在地上垂首道:公主殿下臣女冒犯了,郎君有时回来这边坐一会儿,这陶器便是他随手放在此处的,看起来不是个要紧的物事,只是
只是如何沈仪语气淡淡反问道。
原来如此。
沈仪像是感叹一般,她见陈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道,
话说本宫也有一位认识的人喜欢这白毫银针,说不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呢,陈小姐,你说是吗
沈仪并不看面前跪着的人,她视线虚虚落在空中,神情淡淡的,似在回想某些事情,陈敏却凭空出了一身冷汗,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公主殿下真会说笑。
见沈仪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心中又十分不甘心,又试图转移话题勉力装作无事的样子问道:不知公主说的是何人,臣女对品茶有些见解,哪日有幸可以约到一块儿切磋一下。
沈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她走到桌子旁,端起那杯早就冷掉了的茶水,右手拿着陶器,几丝乱发散散落在颊边,透出一股潇洒的决绝来。
似乎不经意间一个手滑,茶杯落在地上瞬间碎裂开来,茶水在地面蔓延开来,名贵的紫砂茶具碎裂成了无数个碎片,在屋子的地面上四处散开,少许落到了屏风周围,沈仪余光瞥见那屏风后似乎有影子动了动。
啊,真是抱歉,不过陈小姐,那人只是本宫认识的一位过客,谈不上深交,你若是想认识便自行打探去吧,本宫便不多待了,告辞。沈仪扫了一眼屏风,视线落到身前伏着的人身上,她深深看了一眼陈敏,即使眼角微红,沈仪甩袖,微扬着下巴,也透出一股桀骜的冷漠来。
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沈仪顿住出声道:多谢陈小姐款待,本宫感触颇深,本宫很是期待下次的会面,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这白毫银针,扫兴。
沈仪嗤笑一声,随即扬长而去,陈敏陈敏半晌,浑身发抖,她抬头看着沈仪离去的背影,眼中冒出些许红血丝来,显然是气极。
屏风后的人走出来,外袍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松松垮垮露出里衣,但还是包得严严实实的没走光,外袍腰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记。顾许欢丝毫没有被抓奸的慌乱,他淡淡看了陈敏一眼,面上不含怒容,然而却让陈敏心里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