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以后，熊灵感觉慕言明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温和了。也如她所言，慕言明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但实际情况是他的笑容只是在她面前展现。所以当她和舍友们说慕言明会笑的时候，她们一点都不相信。
    上次的逃课对熊灵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那算是在熊灵十七岁的生命里最疯狂的事情，她只能享受一次。因为对她来说，学习更加重要。爸爸说过，只要学习好的话，以后的出路就会更广。
    所以，她要不断地兼职，挣到学费，然后考入更好的大学。
    这段时间，熊灵的活动地点非常不稳定，她兼职的地点可能是咖啡厅，可能是小吃店，也可能是某家超市，凡是学校周围招过人的地方她都做过兼职，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以外她根本没有松懈的时间。虽然每日都很忙碌，她却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她和同学们的关系在慢慢变好，她的害羞和结巴的症状有了很大的改善。
    章远和陆军休学回来以后，老师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虽然位置没有调开，但是他们已经不敢再动熊灵，毕竟慕言明的跆拳道熟练度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至于上次在网吧所发生的事，熊灵完全已经忘记了。
    这样的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跨年之夜。
    跨年这天是星期四，熊灵却比往常更忙，咖啡厅的营业时间到7点半，超市的营业时间是到11点，也就是说，她在咖啡厅的兼职结束以后，又要在超市里兼职到晚上11点才能回宿舍。
    而且这家超市距离学校并不近，回去的话大概就要11点半了。
    【宋琪：今天晚上的跨年活动还有谁不能到吗？】
    在超市没有人的情况下，熊灵偷偷拿手机出来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今天班里举办的跨年互动。其实说是跨年，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度过今年的最后时刻。听说非常热闹，全班三分之二的人都参加了，可惜的是熊灵没办法参加。
    【熊灵：我有其他的事，就不去啦】
    在熊灵发出消息以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接到了綦悦的电话。
    “悦悦，怎么啦？”熊灵见超市没有客人，领导也不在，接起了电话。
    “小熊，你今天居然不来参加跨年互动！我跟你说，你不能不来，今天说什么你都要过来！”綦悦的语气十分激动，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不是要攻略慕言明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跟他告白，他都拒绝了！你不来直接错失良机啊！”
    “我，我也没办法啊……”熊灵眨眨眼睛，“我今天要兼职到很晚呢，你们先玩吧，我——”
    “什么？小熊……小结巴？”忽然，电话传出了一阵杂音，那头换了一个人，男生的音色她很熟悉。“喂？”
    听到这声“喂”，熊灵才确定下来，电话那边的人的确是慕言明的声音。她定了定，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小结巴？”慕言明又叫了一声，“挂了吗……”
    “唔，那，那个……慕言明，我，我在。”熊灵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听得到吗？”
    “嗯，听到了，綦悦说你今天晚上不来了，是吗？”慕言明直接抓住了重点。“有什么事？我能知道么？”
    “其实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我现在在兼职啊，要十一点才能结束呢。”熊灵说，“我感觉这里还蛮偏僻的，可能会赶不过去的吧？所以我就不去啦，你们要好好玩喔！”
    慕言明：“是在什么位置？”
    “诶？”熊灵的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
    “小结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慕言明非常有耐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在北拓路，公交车牌对面的心语超市。”熊灵乖乖回答。
    “恰巧，离得很近。”熊灵似乎听见电话那头的慕言明笑了一下：“十一点下班对吗？”
    “唔，对，是十一点。”
    “好，我会去接你的。”慕言明说。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参不参与也没有什么的对不对，我回宿舍就好了——”熊灵还没说完，慕言明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结巴，我想见你。”
    “诶？想，想见我？”
    慕言明没有重复刚刚的话，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柔地说：“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待会会去接你的，如果你提前逃跑……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熊灵却没有心思再继续工作了，她的脑子里全都是慕言明刚刚的那句话。
    他……想见自己吗？
    十点半的时候，慕言明抵达心语超市。这个时候超市内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熊灵正在为客人收款。她低着头淡淡地笑着，长翘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轻轻地挠在了他的心头。
    这个角度，慕言明忽然想起来，上一次他带熊灵去网吧的那一天，他不凑巧的看到了她校服里的风光。还好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她已经不会再穿布料轻薄的校服，也不会被别人看到那么优美的弧线。
    自从和熊灵亲近以后，慕言明发现自己越来越偏执，不想被别人看到她有多可爱，不想让别人知道抱着她的时候，她柔软的皮肤。熊灵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他笑一下而已，他就感觉心都软了下来，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还有刚才。
    知道她不会过来了的时候，他竟然也想立刻离开。
    如果看不到她的话，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慕言明看着超市里的散客意义离开却并没有进去，他在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熊灵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想象不到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她离开自己，那会是什么样子。
    他一直都不喜欢被人控制着，不喜欢爸妈总是计划他的生活，可他喜欢熊灵。面对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这是他坠入深渊的证明。
    可这个深渊，是他自己跳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