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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心血的成果被践踏没关系,被批得一文不值也没关系,他能熬,他能守着多余的废弃试剂和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做实验,可如果詹沛下定决心要压住他,他这辈子都可能拿不到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前途坍塌迷惘,最后的希望也悄然幻灭,他似乎早已不知不觉进了个死局,却刚刚才来得及意有所察觉。
他还有一个约定。
他本来是想给他的小教授一个惊喜的。
始终挺直的肩背慢慢弯下来,顾川柏闭紧双眼,咬牙等待着那一巴掌扇下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扯住了手腕。
那只手上的力道几乎不容他反应抗拒,一把将他扯到身后。顾川柏心头猛地一跳,睁开眼望着面前忽然多出来的熟悉身影,喉间忽然哑得发紧。
陆京墨牢牢护着他,另一只手稳稳钳住詹沛的手腕,力道收得愈紧,詹沛甚至已经疼得龇牙咧嘴,拼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谁叫你进来的这儿没你的事!
我的学生在这里挨欺负,我是他的老师,我不认为这不干我的事。
陆京墨一字一顿开口,嗓音冷得像是在冰泉里浸过。
他没有再钳拿对方的手腕,只是俯身蹲下,把那几页纸一张张捡起来,有灰尘的地方用掌心细细拂净。
顾川柏的胸口忽然激烈起伏起来,上前想要把那几张纸抢回来撕掉。陆京墨却已转臂藏到背后,单手将他轻轻一拢:老师看,老师想看。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就又透出今天下午两堂课尚未缓过来的沙哑。
顾川柏动作一顿,顺着他的力道慢慢缓下来,望着那双依然清润柔和的黑眸,身体忽然止不住隐隐发抖。
陆京墨握住他的手,抚慰似的握了两下,回身望向詹沛:把他的学籍给我。
你要带他
詹沛挑挑眉,脸上忽然现出浓浓嘲讽,冷哂一声:陆教授,这里是Z大!先不说你现在有没有资格带学生,就算有,按我们学校的规矩,研究生转导师也必须有原导师的同意你明白吗
你不同意吗
陆京墨的目光照他身上一扫,语气依然平静,詹沛却莫名生出些寒意: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都是有监控的,你别想动手
詹教授放心。
陆京墨落下目光,把那几张纸仔细叠好,装进衬衫的口袋里:你发表在《CELL》上的那篇论文,敢让川柏做重复实验吗
重复实验是论文造假的试金石。詹沛那篇论文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重复试验成功过,一直找的是变量难以控制、实验条件不能完全重复的借口。
他当初也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年,这些年来当初的热点都已渐渐过时,论文也不再有人提起,才终于稍松了口气,心里却毕竟仍存着阴影。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看到顾川柏交上来的实验计划时,才会忽然恼羞成怒到不择手段。
陆京墨的声音不高,詹沛却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深处透出浓浓惊恐:陆教授,你你是什么意思!那是生化试验,不是你植物实验室该做的!你拿学校的资金做这种事
我有私人实验室。
陆京墨并不擅长同人争辩,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极限,微低着头错开视线,缓缓应了一句。
反派是要留给将来的主角的,他原本还没有决定到这里就动手,可詹沛这样的败类,多留一年就要再多祸害一批学生。
既然不能和平交接对方手下的研究生,只能顺便把这个败类早点除掉了。
系统也被他的决断吓得胆战心惊,察觉到宿主的心情并不好,机械音磕磕巴巴地小心提醒:宿,宿主,这是后面重要的苏爽虐渣情节,主角要欺负反派的
我知道,你把主角的系统号给我,我赔他经验点。
陆灯在脑海里平静地回了一句,不顾错愕到缓冲的系统,抬头看了看面色土灰的詹沛,朝顾川柏伸出手,目色重新温澈:走,跟老师回去。
顾川柏抬头望着他,身体却仍僵硬得不知道动弹。陆京墨索性倾身去拉住他的手,领着他出了办公室,一路向外走去。
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实验室里忙碌的研究生探出脑袋又匆匆收回,早已麻木的黯淡目光里,隐约闪过些不易察觉的羡慕。
顾川柏被他领着,穿过漫长的白色走廊,走出实验楼的大门。
外面的风很冷,路灯却闪着暖黄色的光芒。
陆京墨衣服穿得少了,被风一吹就打了个激灵。顾川柏霍然回神,连忙脱下外衣想要替他裹上,却被陆京墨轻按住手臂:穿好,我没事。
顾川柏望着他,没有动弹,冷透了的身体反而渐渐回暖。
强烈酸楚冲破冰封,麻木的钝痛却也慢慢尖锐起来,在胸膛来回呼啸刀割,划得他喉间漫开血腥气,身体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陆京墨及时抱住了他。
胸膛相贴,被熟悉的温度环拢,顾川柏的呼吸隐隐急促。
拥着他的身体也被夜风吹得微凉,手臂间的力道却依然稳健。
褪去了只在两人独处时才会显出的柔软放松,面前的年轻教授显出分明沉静可靠,唇线绷得执拗,温秀眉宇间透出不容质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