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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听从宋却的吩咐,跟在他身后给那些尸体一一抹上白梅果肉,等宋却用油纸伞检验完最后一具尸体再倒回来,另一名仵作将尸表上的白梅肉酱擦去,血痕明显地显了出来。
宋却再将油纸伞一撑,两个方法叠加之下,那血痕更加清晰,先前还显得有些模糊的伤如今十分容易辨认。
几位大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些闻所未闻的方法是真的有用。
等宋却将这些尸体都检验过了,仵作将尸体抬了回去,按宋却的吩咐又喷洒了些醋。
提刑司的大人们也不再让宋却证明了,他们开始更多的发问。如果说之前的提问是想通过宋却的回答来评判他的能力,现在的提问就是想从宋却那里听到更多的经验和方法。
宋却并不在意,一一作答,巴不得早点将这些方法推广开来。
烧死者与死后抛尸火场可能分辨
将周围人神情变化收入眼底,宋却开始试图植入解剖的思想:其实烧死和溺死的检验有诸多相似之处,先前有个法子耸人听闻了些,我便没说,现下拿出来讲倒是刚好。
宋却往前走了几步,道:诸位大人,敢问你们呼吸是用何物
胡子最长的那位道:自然是用鼻子。
旁边一位想了想道:有时鼻路不通,用嘴亦可呼吸。
宋却点头,道:鼻有鼻路,口有口道,请几位大人依次感受一下用鼻子呼吸和用嘴呼吸。
那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傻,但看宋却也不像爱戏弄人的,便一一照做。
宋却眼中含笑,开始忽悠大法:诸位大人用鼻子呼吸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口腔深处亦有凉意用嘴巴呼吸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像吞咽食物一样,有东西顺着什么进入身体
几人点头。宋却便道:那是因为鼻子通着一根进气的管子,那气管就在我们身体里,连着鼻路却不直接和外界相通。而嘴巴连着的通道大一些,平常食物就是从这里下去的,我们可以管它叫食道,食道也是连着嘴巴,却不直接和外界相通。
宋却这说法并不追求完全准确,意在形象好理解,果然听的人议论了一阵,自己又试了试,都觉得颇有道理,有一个学子大着胆子问道:宋公子,敢问这和烧死的检验有何关系呢
宋却满意地看了一眼发问的学子,愉快道:此问发的好。火场内有烟灰呛鼻,鼻路和口道又是天生外通,故无论是生前进火场还是死后进火场,都可能有烟灰落于两处。气管和食道则不同,只有生人才可通过呼与吸将烟灰吸入两处。溺水泥沙亦是同理。
学子们啧啧称奇,大家都沉浸在这个法子里,一时没有意识到这要剖开来看,宋却自然不会刻意去提醒。提刑司的官员里倒有琢磨到这点的,他们平日虽只做尸表检验,但碰上那种损坏过度的尸体一样有去肉验骨的行为,因此存有一定的接受能力,没马上点破,只默默思索。
宋却接下来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剔去那些要明晃晃说出解剖尸体的,加上些简单又容易解释的技巧:尸表检验需从检尸格目起变,尸检不止是死因之检,亦是死者身份之检,身长体宽发量缺一不可,身上各处标记亦应记录在案,以防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之计。
先简单探查尸身,记录浑身创口、淤青等伤,再热敷尸身,用酒醋洗罨,伤痕方能尽显。
尸皆有坏腐之像,却有四时变动、老少肥瘦之差。酷暑易坏,春秋稍缓,严冬再迟。少肥难耐,老瘦常存。检验官可以此判断死者生前年龄、体型与死亡的大致时间。
宋却将这临时搭起的台子当作舞台,在上面表演的酣畅淋漓,话了,两边皆是甘拜下风。
提刑司的官员想他年轻气盛,虽文采斐然只怕不通实物,如今听的如获至宝,只恨不能拿笔记下。
学院的学子们心高气傲,听他原先区区幕僚,只有秀才功名傍身,若不是葛固请来各位先生,将他们都逼来,他们原是不愿来的。现在只好垂下头,稍稍遮掩惭愧红了的脸。
座上天子是除了宋却以外最满意的人,他环顾四周,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笑来。如此盛事,如此佳话,又何愁秋日恩科
天子终于出声:宋家子授,天赐良材。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入提点刑狱司,专司刑狱之事,连主管提刑司的公事也不能在刑狱之事上越过你而擅专。但你不走科举,无进士出身,一跃得官,需罚你十五年内不得加官进爵。
这个十五年内不得加官进爵的条件听的在场之人纷纷抬头,宋却的才华与能力他们都有目共睹,若是参加科举授官应是板上钉钉。提刑司的起点虽高,若不得升迁
天子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思量,继续道:第二,秋日我将加开恩科,特许你一同参与,与他人一同竞争,一同授官,一切凭榜。
老实说,宋却现在封官对天子的作用最大,但他到底爱才,还是没忍住给了宋却一个机会。
宋却听罢,却是跪地谢恩。
皇上圣明,臣选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