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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风愣了一下,叫了声宋哥。
    宋却眼皮子一抬,看了一眼杜风,嗯了一声。
    杜风心里有点委屈,宋哥以前看人也不是这样的,无论谁说话都会专注地看过去,而不是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一瞟,好像根本不在乎你说的是什么。
    这还不算完,见杜风一直没说话,宋却还对他道: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别再出声了,我要睡觉。
    杜风委屈。
    这么两次下来,杜风没忍住,还是提出了委婉的抗议:宋哥,你变了。
    宋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一下,说是笑又少了三分人气,说不是笑吧谁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杜风被他看的凉飕飕的,准备闭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时,听到宋却开口:心理状态有点起伏,别管我。
    杜风已经好几天没听到这种标准的宋却口吻了,此时一听有些感动,立马点头,点完了又忍不住问道:宋哥,要不要队里给你请个心理医生啊。
    宋却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等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过去一些后,他才开口道:你宋哥自己就是最好的。
    这可不是完全的自负,对别的病人,宋却或许不能夸下海口,但对他自己,他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别人只能减轻他的病情,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到底是同生,还是共死。
    宋却和杜风如何暂且不提,杨君成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就连宋却和小护士聊天时逗出来的笑声连连,都没能影响杨君成的心情。宋却并不专注于和一个小护士聊天,在等待杨君成的过程中,他似乎只是单纯的无聊,谁来和他说话都能搭上两句。所以就算他风趣幽默,三两句话就能把人逗弄地哈哈直笑,这些小姑娘们也不会误会他对她们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杨君成默默观察着,只觉宋却的自我慢慢打开,他是一个傲慢的人,所以不会轻易对这些漂亮青春的小护士感兴趣。这种不感兴趣表现在从前是忽视,表现在现在却是随意的逗弄,通过这种逗弄让人脸红心跳,来验证挥洒自己的魅力。杨君成几乎可以下断言,宋却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的一面已经逐渐压过他公正守序的那一面了,也就是说,杨君成可以做一些更大胆的尝试了。
    宋却一进办公室便在椅子上坐下,不像从前那样等杨君成开口才拉开椅子。他的坐姿很自在,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放松地放在椅子两边的把手上,不像从前那样充满防备。宋却看向杨君成的方向,带着一点点轻蔑的笑意,上下打量着杨君成,似乎在等待一场表演。
    杨君成几乎立马僵硬了一瞬。他很快又放松了身体,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他忍不住去想,被一点一点挖出阴暗面的宋却比他的表人格还惹人讨厌。
    杨君成讨厌宋却的目光,但他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时机,装作自己是个傻瓜心理医生,让宋却以为自己全权在握,然后他再不动声色地加以暗示。
    想法很好,但宋却嘲弄的目光让他几乎演不下去了。要不是告诉自己,越艰难的过程,结出的果实越丰美,杨君成都快放弃了。好在杨君成的努力是有成效的,关于接受自我的会谈让宋却一点点打开自己,表现出了他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杨君成第一次谈及暴力。
    当然,他很谨慎,绝不是以任何提倡或者建议的角度提及暴力行为。这只是一次试探,试探此时宋却对暴力行为的态度。
    宋却毫无抵触地接受了这次试探,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肢体语言,都在全身心地附和着他的语言。他对暴力并没有明显反感,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种态度有时候暴力也是一种艺术,涉及美感和灵魂上的某些物质。
    宋却侃侃而谈,显然是聊嗨了。但他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好像刚刚支配着他的过分热情一下尽数消失,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颓丧。
    杨君成试探性地想要重新引起这个话题,宋却只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杨君成突然明白,宋却脑子里那股想要克制自己的意识始终没有消失,静悄悄地潜伏着,在他的另一面意兴阑珊之时,便猛地冒了出来。
    唾手可得的成功一下变得若即若离起来,杨君成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
    今日的诊疗结束时,宋却又重归沉默,这份沉默和他以往带着傲慢的缄言不同,但又不是先前那种极度自我的模样。杨君成在他身上清晰地看到自己改变的痕迹,因此愈发不能放手。他忍不住想,宋却现在苦苦维持着平衡,已经精疲力竭,他只要再前进一步,再明显一点,就能点爆这个已经混乱无比的□□桶。杨君成沉浸于将宋却黑暗的一面引出放大的事业,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却引着走出了舒适区,开始尝试一些更为大胆露骨的诱导。
    宋却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第一次录到了令人难以的诱导型语言,但是不够,他想要再过分一些的东西。
    于是某天走进杨君成诊疗室时,宋却献出了一个演技派应有的表现。
    他既兴奋又惶恐,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满的要从眼睛里溢出来。杨君成光是看着他那双眼睛,便能意识到,关键性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宋却主动开了口:我杀了一只狗。他很小只,汪汪汪的一直叫,我看不出来它可爱在哪里,也很难产生容忍的情绪。它实在太不懂事了,一直缠着我,连别人是否生气恼怒都分辨不出来,还愚蠢地不知道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