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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关你屁事。”瘦弱男人扫她一眼,“滚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也敢往我面前凑,你想死吗?”
    闻言,顾渺然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死的人,她暂时还没有遇到。
    她懒得跟对方废话,磨磨唧唧不是她的风格。一手抱着小貔貅,一手成爪迅速往前一摊,男人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等到意识过来了,顾渺然的手已经拽住了口袋。瘦弱男人像是在一瞬间被触了禁区,眼神顿时变得凶狠,龇牙咧嘴的模样不像人,倒像是一只野兽。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瘦弱男人身上飘出来,缠住了顾渺然的手。
    男人的手用力拉着麻袋,路灯下那双眼睛竟然看不到一点眼白,他死死盯着顾渺然,“我奉劝你最好松手。”
    顾渺然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不大的冷笑,“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原来是被邪祟上了身。
    顾渺然抱着小貔貅不好动手,正欲将小貔貅放到背上,却见对方忽然朝瘦弱男人伸出小爪爪。那黑色的丝线顺着小貔貅的掌心而去,顾渺然猛地拧眉,然而下一秒却见小貔貅一把握住丝线往嘴里一塞——
    顾渺然大惊失色:“崽崽!”
    小貔貅歪着脑袋看她:“嗝~”
    顾渺然松开手,一道红光将男人整个包围在一起,红光中男人发出阵阵痛呼,顾渺然毫不在意。她握着小貔貅的爪爪上下看了好几眼,不确定的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貔貅摇摇头,爪爪摸摸柔软的小肚子,“饿,饱!”
    顾渺然:“之前有点饿,吃了以后饱了?”
    小貔貅抱住顾渺然的脖子,轻轻的呀了一声。
    姐姐好聪明。
    崽崽好困。
    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顾渺然的脖子,小貔貅很快便呼吸平稳地进入了安睡之中。顾渺然抱着她没有动,心中却已思绪万千。崽崽出生突然,按理说由天地万物孕育而生的灵兽出生必然会引发天地变色,但那段日子晴空万里,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犼,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一只灵兽已经出生了。
    而现在,他们的崽崽竟然一口吞了邪祟。身体看上去并无大碍,只不过吃饱了想睡觉。
    顾渺然若有所思,但是也没有思考太久,这里还有一个人类在。
    红光散去后,男人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被他紧紧握住的麻袋已经松了口子,露出了一点面目。顾渺然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里头装得是一具干尸。她用脚尖碰了碰男人的脸,确认了所有的邪祟都已经离体消散,这才放心。
    顾渺然给四号部门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虽然是副部,但没过多久薛政阳便打了电话进来。
    顾渺然看也没看,直接按了挂断。
    傻逼的电话谁愿意接谁接。
    四号部门的人匆匆赶到,顾渺然要走的时候被薛政阳给挡住了。薛政阳眼里带着红血丝,表情困倦,看到顾渺然便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有两起事件了,你们处理局到底还想不想干?不相干就趁早说,我会报告上级帮忙取缔的。”
    说着,薛政阳的目光又落在小貔貅身上,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带着一个孩子值夜班?顾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你太可笑了?”
    “可笑的难道不是你吗,薛部长。”顾渺然冷眼看着他,“这家伙是邪祟入体,和我们妖怪有什么关系?人心太脏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薛部长好好查一查,省得有朝一日自己也中招。”
    说罢,顾渺然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边,一抹红光如流星略过。
    四号部门的年轻成员们扬起脑袋呆滞的望着这一幕,嘴里喃喃道:“好帅啊——”
    试问谁小时候没有做过一个飞天梦呢。
    自己飞和做交通工具飞总归是不一样的。
    说话的人被同伴狠狠踹了一脚。这种时候还敢当着薛部长的面撩老虎须,这不是找打吗?谁不知道薛部长最看不上眼的就是妖怪了。
    *
    第二天早上,顾渺然带着昏昏欲睡的小貔貅来到处理局。将小貔貅放到沙发上,她对着围过来的龙泽和玄风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今天被我叫起来以后也一直昏昏沉沉的。”
    顾渺然顺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龙泽摸着下巴眼神狐疑,“崽崽吃了邪祟?”
    顾渺然:“还打了个嗝,说是吃得很饱。”
    几人说话间,脑袋一点一点的小貔貅又睡熟了。小家伙翻了个身,露出雪白柔软的小肚皮,看着软乎乎的。
    龙泽拧眉:“该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顾渺然:“没拉。”
    玄风:“崽崽虽然还是个崽崽,但体质并不像人类的小孩一样,不至于吧……”
    三人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陷入沉默。
    他们仨都是单身,这辈子连伴侣都没有找过,更别提生孩子带崽崽了。因此对于小崽崽的某些情况当真是有心无力。
    玄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我以前也吃过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邪祟什么的……还真没这个本事。”
    于是又是一番沉默。
    就在这时,龙泽猛地扭头朝着院子看去,空气中渐渐飘来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换做以前龙泽必然翻个白眼把门关结实一点,但今天不一样了。二话不说立马朝着大门奔去,紧接着他面露笑容,“来了啊,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崽崽怎么样了?”
    门后走进来一个长相隽秀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材颀长,身穿白色的休闲装,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淡淡看了看龙泽,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不是说见我一次就要揍我一次吗?”
    龙泽装傻:“有这回事吗?没有吧。哎呀赶紧来看看崽崽。”
    拽着白泽的手臂往里走的时候,路过了院子角落里的奶牛。奶牛一见到白泽立马开始狂甩尾巴,眼睛黑漆漆水汪汪的,乍一看非常委屈。
    龙泽面无表情:“等会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把这玩意儿带回去。老子看的眼睛疼。”
    “腿疼吗?”
    “什么?”
    “你不是被它踹了好几次?”
    龙泽愣了两秒,瞬间勃然大怒,“白泽我日你个锤锤,我说它一只奶牛怎么有胆子踹老子,敢情都是你教的!”
    第9章
    作为世间仅剩的一只白泽,白宴通晓天下各物,更能看见过去和未来。
    貔貅的出世安静得诡异,但他依旧知道,还特地送来了一头成年奶牛。顺手摸了摸奶牛的脊背,白宴啧啧了两声,任由奶牛往他掌心里蹭,“一头奶牛都能踹你,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龙泽瞪他。
    其眼神异常凶狠,但没人比白宴更清楚龙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淡淡扫了对方一眼,他漫不经心道:“我们家小宝平时最乖了,吃的也不多,你好好待人家。”
    “你管它叫啥?”
    “小宝啊。”白宴瞥他一眼,“大名宝贝,小名小宝,你爱叫哪个就叫哪个。”
    “我叫你个锤子,死白泽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你管一只奶牛叫宝贝,你怎么不叫它老婆!”
    白宴:“你搞清楚一点,这奶牛现在是你在养。”
    一句话瞬间杀的龙泽哑口无言。
    他又不傻,当然能听明白白宴这话的言外之意。这奶牛如今是他在养,所以叫老婆的只有他。
    龙泽:“……”
    多日不见,白宴比以前更贱了。
    龙泽又瞪了白宴一眼,最终还是因为记挂着自家貔貅崽崽,懒得再跟白宴多说废话,拽着白宴的手臂走到了办公室。
    崽崽在顾渺然的怀里睡得打起了小呼噜,两只小耳朵时不时动一下,软乎乎的小肚子起起伏伏简直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埋首吸两口。看到白宴进来,顾渺然立马抬头看向了对方,将怀里的小崽崽递过去一点却又没有完全撒手,保护和心疼喜欢的意思表现得明明白白。
    白宴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他和顾渺然好歹也认识上千年了,知道顾渺然为人虽然冷淡然而却非常喜爱那些软绵绵的小家伙。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小貔貅的肚子,小貔貅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小爪子突然就抱住了白宴的手。
    白宴发出一声低笑,揉揉小貔貅的脑袋。
    收回手,三双眼睛立马就直勾勾的盯上了自己,那眼神看着跟恶狼见到肉没有半点区别。白宴敛眸轻轻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没什么事儿,吃多了在消化而已。”
    “你确定?她吃了什么你知道的吧?”
    白宴:“邪祟。”
    龙泽挺直的腰板一松,终于放宽了心。既然白宴都知道崽崽吃的是邪祟,那白宴说没事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
    白宴:“以后如果还有机会遇到邪祟,直接抓来给她吃,能让她快点长大。”
    龙泽三人:“……”
    白宴瞥三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们不希望她赶紧长大吗?”
    玄风委婉的表示:“其实这样子挺可爱的。”
    看看这软乎乎的小肚子,再看看这毛绒绒的小身板,还会打小呼噜!
    玄风想象了一下长大后的崽崽,很快就将崽崽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貔貅划上了等号。虽然见过的那只貔貅已经彻底消散在世间,但对方英勇威武的模样还是深深留在了玄风的脑海中。一想到这么可爱的毛绒绒崽崽极有可能变成金刚芭比,玄风的表情都变的狰狞了。
    不行不行。
    干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的!
    玄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脸的速度堪比人类的大师。白宴盯着他看了两秒,表情不变,眼底却染上了兴味,“长大好看,四肢强健,一巴掌下去就能拍死一个,还能保护你们。”
    顾渺然:“可以但没必要。”
    龙泽:“我保护她就行。”
    三人都是一脸菜色。
    软绵绵的小团子变成庞然大物实在是让人有些害怕,但他们也都清楚天地万物逃不过天道法则,即使他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而且,说不定崽崽就喜欢变成大貔貅呢。
    想到这里,龙泽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当家长要操心的真是太多了。
    大概是三人的表情太精彩,白宴没忍住,垂眸笑出了声。这带着戏谑的笑声对于龙泽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过去的几千年时间里但凡他犯蠢,白宴就是这么笑的。
    手指猝不及防地掐上白宴的后脖子,龙泽瞪着眼睛:“你他娘的给我好好讲话,成天唬人你还配当白泽吗?”
    “你满嘴脏话还好意思当处理局的局长,我为什么不可以?”白宴啧了一声,伸手挥开龙泽的手,语气淡淡,“心理上的长大,不是生理上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