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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

      “再给我破!”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喝道。
    “啪”、“啪”!
    两枚纸符不负我之所望,在瞬间一起崩裂,李星芸“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一下惨白如纸,看着手中的符咒烧落成灰,李星芸神情一阵恍惚,竟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几步,然后无力地坐倒在地。
    玄门五术,无论山、医、命、相、卜,全都讲究自身的修为与自然界的契合度,正所谓顺道者昌,逆道者亡,修为越高,与天道越契合,本事就越强!
    山术和命术尤其讲究这一点,在施术者施术时,为了与彼时、彼景、彼情、彼境合而为一,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力,用以调整自身的状况,去达到与自然道、法的契合。
    如曾子伯与李星芸之辈,其调整自身状况所需的时间越迅速,调整自身状况的程度越精准,其所施之术也就越厉害。
    但越厉害,他们透支自身的精、气、神、力也就越严重,一旦超过自身修为的负荷度,就会遭受巨大的反噬,毕竟道法讲究顺其自然,不喜过分透支。
    如红叶勉力而为,就被李星芸以两道符咒硬生生地耗晕,而我一连破掉李星芸四道符咒,李星芸为施展这四枚符咒所耗费的大量精、气、神、力也一下子化为乌有,甚至反噬其自身,所以李星芸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我藏在暗处,又是以魂力攻击,所有人都看不见我,也看不见实质的攻击,而李星芸手持符咒,忽然崩裂,然后喷血而倒,这种情景诡异而可怕,张熙麓和曾子伯都面色大变,警惕而惊惧地环顾四周,再也顾不得表哥和木菲明等人。
    太爷爷从邵如昕、袁奕筎两人之间抽身而退,“哈哈”大笑道:“好元方,好孩子!如此神出鬼没,连太爷爷都已比不上,这才是我麻衣家神相应有的潜质!”
    太爷爷对战邵如昕、袁奕筎,虽不能胜,但也不至于落败,自保尚绰绰有余,逃跑也轻而易举,只是想要救人却很难。
    我继续俯低身子,只凭耳朵在听周遭的动静,我可不希望在此时被他们发现。
    老舅和江灵虽然脱离危险,但依旧浑浑噩噩,并未全然苏醒,我正在思索如何将他们彻底救治如常,忽听太爷爷朗声诵道:“灵源浪息清,性地无尘净。神水本来清,随流便不澄!只今还不动,慧日自西东,清净本无言,施为不自然!默识玄关通,性灵宝凝坚!无上尊者!”
    道号喧毕,太爷爷高声喝道:“蒋家明义、茅山红叶、江氏通灵!人间尚有无边胜景,何至远去?我等已然久候,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喝声辅以龙吟之力,声震云霄,红叶竟一下子坐了起来,老舅和江灵的眼神也变得完全澄澈!
    我心中顿时大喜,太爷爷近百年的清静道法修为,果然非同凡响!
    正在欣愉之际,邵如昕蓦然高叫:“我已算出,陈元方就在方圆三十丈之内!方位在乾,把他给我找出来!”
    李星芸尚虚弱不堪,曾子伯闻言,立即舍了表哥,转身朝我所在的方位奔来,张熙麓也把目光投向我的所在。
    我暗骂邵如昕道:“这个死女人,果然厉害,竟一下子就算到了我所在的方位。”
    为今之计,只能现身了,可惜只实施了一次偷袭。
    曾子伯速度极快,瞬间便已逼近,太爷爷见状,也急往我这里赶来,邵如昕却早已算定太爷爷的动向,朝着太爷爷要去的方位连开数枪,子弹先行,太爷爷后发,就好似自己往子弹上去撞一般!
    这情况危险至极,太爷爷只得散尽去力,硬生生刹住步子,袁奕筎如飞赶至,朝着太爷爷后脑一掌拍下,太爷爷劲已用老,无法以身闪避,急切间大喝一声,侧头振臂,拂尘陡然后扫,数不清的兽毛如钢针般爆射而开,袁奕筎见状,也只好收回攻势,暂且退守。
    此时邵如昕又到,与袁奕筎再次合攻太爷爷,太爷爷想要赶来我这边,短时间内却也不可能了。
    表哥趁机回合老舅、江灵,也纷纷动身往我这边赶,张熙麓却迎了上去,嘿然笑道:“几位哪里去?”
    老舅见是张熙麓,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当即嘬嘴高呼,栖息在山岭之上的一众鬼蝙蝠登时“吱吱”乱叫,纷纷飞起,迎着张熙麓而去。
    张熙麓也不惧怕,一边拦着老舅等人,一边漫天挥洒药物,鬼蝙蝠竟无法近其身前,而老舅等人也无法从其身边逾越而过。
    这些事情发生的极快,恍若白驹过隙,只是一瞬,曾子伯在此期间也只堪堪逼近,她嘴里高声喊道:“元方,我是你外舅公,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害你,千万要听话!”
    听话?
    “好!我在这里!”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看着迎面而来的曾子伯,一动不动。
    曾子伯见状大喜,步子也放慢了,口中说道:“好孩子!五大队对于听话的人,向来都是宽宏大量的……”
    我笑吟吟道:“舅公,奶奶让我向您问好,自从爷爷死后,她老人家越发孤寂,思及娘家亲人,往往莫名落泪,尤其是您,她可是想念的很,几次三番提到,您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
    曾子伯一愣,喃喃道:“我和她有几十年都没见了……”
    临阵之机,岂是叙旧之时?
    我魂力急出,瞬间将曾子伯全然笼罩其中。
    “曾子伯!笨蛋!”
    邵如昕忽然大喝一声,曾子伯猛地一个激灵,看向我的目光倏的变冷,伸手就抓向我的肩头。
    “奇行诡变!”
    我斜刺里一滑,早到了曾子伯背后。
    曾子伯面色骤变,他万万料不到我的身法会如此之快,如此之古怪。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是……
    “匿迹销声!”
    我与曾子伯紧紧相邻,以“锁鼻功”收敛浑身气息,然后施展逍遥游之匿迹销声,以浩瀚之魂力大举麻痹其耳、目、口、鼻、身、心六意,曾子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我的人,听不见我的声,嗅不到我的气!
    我就站在他身前,他却睁大眼睛茫然而惊恐地环视四周。
    张熙麓大惑不解地喊道:“曾兄,你干什么!他就在你眼前晃荡!”
    张熙麓这一喊,曾子伯更是惊惧,额头上的汗水已涔涔而下。
    我暗自冷笑,回首看见木仙、木秀仍不能动,正思如何破解曾子伯的术,回首间蓦然看见曾子伯怀中鼓鼓囊囊,我心中一动,探手抓去,登时掏出来一把稀奇古怪的物事。
    第258章 天谴替身
    在掏出曾子伯怀中之物的瞬间,曾子伯大叫一声:“你到底在哪儿?”
    叫声中,曾子伯一掌挥来,掌风呼呼大响,声势惊人,但我奇行诡变的身法立即展开,早已躲过,曾子伯的掌力虽悍,却哪里打得着我。
    曾子伯一掌落空,立即伸手探入自己怀中,略一摸索,便发现怀中空空如也,曾子伯脸色登时大变:“你把东西还给我!元方,那是外舅公的要紧东西!”
    想拿的就是要紧东西,自然不会轻易还他。
    在我摸出的一把物事中,有一个金扳指,有一个黑木片,有一个小铜铃,这三件东西都未引起我的太大兴趣,唯有一个三寸长的小小玉俑,让我眼皮一跳。
    那玉俑是个男人塑像,被雕琢之形容,栩栩如生,看样子,竟有八分像是曾子伯,只是模样极为年轻,若真是照着曾子伯的样子雕琢,也必定是以曾子伯年轻时候的样子为摹本。
    这玉俑周体通绿,内中白絮团飞,表面光洁润滑,显见是成色极好的缅甸玉,因时间紧急,我也没有细看,只是打眼一观,看见玉俑身上刻着一溜小字。
    “壬戌年庚戌月已巳日午时四刻生人。”
    若是换算成公历,则是公元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八日生人。
    这日期,难道是曾子伯的出生时间?
    那写在这玉俑之上有什么作用?
    “快还我!”
    曾子伯又叫了一声,挥舞着手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打乱击,我以奇行诡变的步法一一轻松躲过。
    曾子伯嘴唇已然发白,眼睛瞪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他喃喃地说道:“陈元方,你还在我身边吗?你究竟藏在哪里?”
    张熙麓已然驱散了鬼蝙蝠群,就连蝠王也不敢轻易到他身旁,老舅、表哥、江灵等人更是无法从他身旁逾越,大占上风而得意洋洋之余,张熙麓看见曾子伯的怪状,忍不住喊道:“曾兄,你干什么还不抓住他?他就在你身旁晃荡!”
    “不可能!”
    曾子伯怒吼道:“他一定没在我身边,这世上绝不会有隐身术!”
    张熙麓一下子愣住了。
    太爷爷、邵如昕与袁奕筎不由得也缓下动作,一起看向这边。
    老舅、表哥、江灵和红叶全是匪夷所思的神情,只有木菲明还在身不由己地兜圈子,似乎停不下来。
    张熙麓大声道:“曾兄,你不能因为和陈家有亲,就故意放水,我和陈家还有乡谊呢!”
    曾子伯大怒道:“放屁!放屁!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一定抓他!”
    呼喊声中,曾子伯又是奋力击了数掌,但是却依旧章掌落空。
    张熙麓已经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愣愣地看着曾子伯,然后又看看我。
    不但是他,老舅、江灵、红叶乃至太爷爷也都有些迷茫。
    邵如昕与袁奕筎面面相觑,袁奕筎沉吟片刻,忽然扬声道:“我知道了!麻衣陈家有一位远祖,叫做陈名城,据传他曾收集到世上本已遗失的奇术‘咒禁十二科’!咒禁十二科中便有一门绝学,乃是逍遥科,此科尽是种种匪夷所思之秘技!”
    张熙麓也恍然大悟道:“是药王孙思邈遗留下来的秘术!”
    曾子伯焦急道:“什么是咒禁十二科,该怎么破解?”
    张熙麓摇头晃脑的叹息道:“这秘术失传数百年,真乃国民之悲,不意老朽在此地能再遇,实在是今人之幸事!我不自量力,想要见识一下咒禁十二科的厉害!”
    说着,张熙麓便朝我这边飞奔而来。
    曾子伯见状立即叫道:“老张,把我的东西完好无损地抢回来,千万不能弄坏!”
    眼见张熙麓逼近,而曾子伯神情紧张而期待,我看看手中之物,心中瞬即蹦出一个念头,既然你如此重视这些东西,那我就毁了它们!
    我先把玉俑握在掌中,然后伸手去掰玉俑的头,奋力之下,玉俑“砰”的一声,裂为两段,身首异处。
    曾子伯的瞳孔在刹那间收缩成两条细孔,如针眼一般,紧接着又猛然涣散,白眼球瞬间通红如血,毛细血管根根暴起,像碎裂的冰面,迸出一条条裂纹!
    他的面容仿佛也又老了几岁,浑身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慧眼之中,曾子伯周身原本紧密附着的魂力之衣,在此时也蓦然暗淡无光,变得模糊而飘渺。
    我惊诧地看着曾子伯的这种诡异变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意识中,把魂力全然撤回,以曾子伯眼下的状态,奇行诡变和匿迹销声已经不需要再对他施展了。
    张熙麓本已临近,但瞥见曾子伯的样子,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立即大叫道“不好!曾兄,放下,自在!切勿强求!”
    话音刚落,张熙麓已然到了曾子伯跟前,双臂伸出,紧紧扶住曾子伯的肩头,又大声道:“放下,自在!”
    曾子伯浑身如打摆子一样癫狂地颤抖了数息,就在我感觉曾子伯快要摇晃零散之时,曾子伯白眼一翻,忽然停了下来。
    “陈元方,你……好……狠毒!”
    曾子伯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已经被折断的玉俑,虚弱不堪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毁了我数十年的道行!我……”
    曾子伯话未说完,喉间已有鲜血喷出,虽然是被张熙麓用力扶持着,但曾子伯依然还是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也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玉俑,就是这个东西?是曾子伯数十年的道行所在?
    当时的我并不确切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有一天向奶奶问起这件事情,才弄明白了其中原委。
    山术通俗来讲就是法术,古之谓法术如“点石为金”、“撒豆成兵”、“千里御剑”、“一叶障目”、“穿墙入土”、“水火不侵”等等,均是夺天地之造化,纵神鬼而莫测的奇术秘技,效力之强,功用之悍,毫无争议为玄门五术之首!
    但是天之道,补不足而损有余,越是超越自然人力,胜过天地造化的本事,越是会遭天谴,遭天嫉,所以历来无论是山人或是命者还是相士亦或是卜师,都有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是为五弊,缺钱、缺寿、缺禄是为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