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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找长乐时对方的一系列反应,再结合原本并没有在意的其他人的态度,莫非,莫非
莫非我讨厌长乐元骁僵着脸,不可置信。
不是厌恶又是如何今日的骁王太过反常,元勤看了好几眼,若不是能够确认这是自己的弟弟,都想上手去摸摸他的脸侧看看是不是哪个歹人假扮的。
你和长乐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要我说,不就是当初把你抛下了,但长乐没做什么,甚至还给你留了不少粮食,后来被骗光了受苦受难也是你自己ch不注意。
元勤悄悄吁了口气,差点把蠢字说出来了。
最后,他总结道:那两年的苦难本在你自身,就算要迁怒也不用迁怒这么久吧。
见骁王还是沉着脸不语,元勤想起这人和长乐的主要冲突其实还是和那个麻烦的左雨灵有关,叹了口气。
左雨灵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喜欢左雨灵。元骁冷着一张脸,用认真的口吻说道,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王妃之位,非长乐莫属。
不过我了解一点了请婚旨先留着,等我追回了人,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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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回到了府上后,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才敢露出几分莫名的神色。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感到动摇,但是坐下时臀|部的疼痛还是提醒了他,骁王贯会骗人和嘲讽的性子。
少年的眉眼又冷了下来,他想起自己被无缘故加诸的责罚,想起因为背后无势力可靠所以无人出头澄清的苦楚,想起今日身边同僚劝慰的话语。
他知道那人本就是成王用来拉拢自己的,一身孤伶的长乐以极稚嫩的年龄担当着药事主管。
他就像一个拿着不该拿的东西的孩童,被一众大人用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着,随时打算找到漏洞和借口来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孩童一顿,顺便将药事主管这个权利要职揽入怀中。
成王,皇帝,左相甚至是骁王的那些为他打算的下属,也或多或少的接近自己。
长乐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呵笑一声,大步迈出了府上。
你们要的你们想的,我怎会不知。既然如此,想要的我就给你们,只是,不知你们敢不敢接这局。
左右自己一人,虽无人可依,也无所可惧。
待骁王发现自己的手下妄自揣测他的心意,曾在几日前就给长乐使了绊子,陷害于他,导致长乐被打了二十大板,也是陛下垂怜,深明内情,才没让被各方人马盯着的长乐被撸了职位。
火急火燎往长乐府上赶的骁王,想起今日少年冷淡的神色,心脏一缩。
他竟不知当时乐哥儿是忍着痛的。
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还偏偏要叫住他谈话,现下想来,那一番话在乐哥儿耳中听得定是万分刺耳。
骁王大驾光临,长乐府上的管事战战兢兢,硬着头告知对方自家主子已经在半个时辰前离府。
可知你家主子去了哪
应当是管事的话头顿了下,在骁王不耐的注视下,才接着道,醉花阴。
醉花阴,都城最大的花楼。
第137章 第四个世界二周目3
醉花阴分为四个园, 各院互相竞争,各自为营。虽是花楼,景色很美。
路旁两侧红梅点绽, 上面坠着冰雪银纱, 隔着不让人触碰的纵横荆棘,贴着冰冷的石壁, 像是少女柔软下来时脸颊上的那一抹羞涩的红。下方不断弥漫腾出的白雾, 更舔了一分仙意。
若不说, 无人会知晓这是醉生梦死的花楼。
站在路边的少年郎, 伸出手去, 不顾荆棘划破掌心,摘下了一朵寒梅。冰冷刺骨的梅花几乎要冻伤手心。
但那寒冰离开了白雾的范围,很快就在掌心化成冰凉的水,连同本不该在这时分绽放的红梅也恹恹地躺在手心里,没了枝头的鲜活生气。
一个温柔如春水的女声从长乐身后逐渐靠近。
这梅花不过是用寒气撑着,摘下来就不那么娇嫩了。
有着绝色姿容的女子缓步走到神色浅淡的少年身边,目光看向被强行固定在最美好的那一刻的梅林,眼里划过轻叹和苦涩。
她们这些在花楼中的女子, 又何尝不是同这梅花一样, 被迫在不属于自己的季节绽放着, 引诱着世人。直到被人不经意或是刻意摘下后, 失去全部的活力,静待着死亡。
余光注意到颜南雪的神情,长乐的眼睛微垂, 再抬起时里面是柔软又温淡的光芒,他侧过身,低低劝慰着触景伤情的女人:我只是好奇,前些日子我才糟蹋过这些梅花,怎的今日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若你不喜欢,那我不摘了便是。
他将摘下的那朵梅花,拢入袖中,五指收紧,细腻滑润的花汁从指缝间挤出,浸湿了袖角。
颜南雪没看见这一幕,她抬起宽袖,掩着口轻笑,一段皓腕若隐若现:你倒还知道是糟蹋了,那日妈妈可是发了大火,心疼得不行,废了好大心力才复原这梅林。
改日我和妈妈赔个不是,少年平静的语气听不出究竟是否是敷衍,他转眼看见低咳的颜南雪,眸中自然而然地流出一丝担忧和关怀,抬起手虚抚女子的手臂,克制又守礼,若我知道你近几日病了,定不会要求你来作陪的,你又何苦委屈自己。
不碍事,你来了,我怎么会不来见你。颜南雪擦了擦唇角,才扬起一个柔美的微笑,眼里倒映出的是细碎的光芒和微光之中长身玉立的少年。
少年因为她的话,眼里浸润开的一分动容,她看得分明。那右脸颊上遍布的大半乌青,几乎要弥漫到眉梢,像是蚕食容颜的怪物,颜南雪这两年来,是眼睁睁看着那乌青长起来的。
说不清心里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思,单看那没有乌迹的左脸,也能看出少年是怎样风姿绰约清俊温雅的一个人。
只可惜,着世上以貌取人的人太多,能看清表皮之下通透内在的人太少。
颜南雪的眼睛里流露一分怜惜,少年没有发现她的视线,只是温声劝着她进去,莫在外面吹了风。
她点点头,有用帕子捂住嘴低咳了几声,才道:那你快些进来,最近天气不佳,患病的人甚多,你身子骨也不是多强健,莫要感染了风寒。
长乐应了,看她转身娉婷走了进去,最里面有着丫环赶忙来扶,才收回了视线。
他的目光,从白雾与梅林,转到梅园外从入口处高高砌起的围墙上,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和哀求。
那是苦苦求医身家贫困的病人和无法可治无药可医的大夫。
长乐抬起左手,抿去指缝间残留的梅花香气,奢靡又腐败。几道围园外的声音还在天际哀嚎,他漠不关心地转身,走进花楼。
长乐没有在温柔乡待多久,骁王带着人找上门来。